和声线氤氲其间,朦胧不清:“她算得上美色,足以让很多男人抵挡不了的美色。”
杨姨眉梢微挑:“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果您认为我对她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不一样的地方,大抵是视觉生物的天性使然。”楚珣回身去端搁板上的温水壶,转过来时,视线正好撞上躲在楼梯间那一个人,一张脸,一双眼。
她看楚珣的时候,楚珣也在看她,无波无澜的清俊神色宛如初见时的天山白雪,皑皑,孤傲,霍星叶心口霎时一凉。
无声间,便见他淡淡别过视线,对杨姨接着道,“生不出反感,也生不了额外的喜欢。”
一道水弧划过空中落进杯中,“哗啦”声散开他方才微沉的嗓音,却散不开他那抹惯有的云淡风轻,宛如叙述天气或给她介绍植物性质般,自然,从容。
杨姨一句“我觉得你们很配”卡在喉咙。
霍星叶垂在身侧的手松松紧紧,然后,在他收手即将转身把温水壶放回搁板的前一秒,飞快将鞋脱在原地,扶着墙壁转身上楼。她跑得虽急,但赤脚踩在水泥地面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动静。
电视中,地方频道主持人把“开奔驰,坐宝马,开关就用普洛瓦”的广告念得顺畅欢脱,楚珣却没有把水壶放回去,而是在杨叔杨姨遗憾得叹气声中,倒了一杯,又一杯。
“阿珣我们先睡了,你待会儿也早点休息,外面蚊子多,记得点蚊香。”杨姨推着杨叔进屋。
“嗯”一声从喉咙发出,楚珣仰头,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
————
夜幕沉沉。
乌云在黑暗下潜藏,翻涌间,“咔”一道白光撕裂天空,巨雷“轰隆”乍响山脉,倾盆大雨瞬间泼至!
楚珣没顾得上收帐篷,抱了枕头被子就快步跑进屋。
“阿珣你淋到了吗?”杨姨披着外套起来开灯,担忧道,“我上去给你铺床。”
“我自己上去铺就好。”
“哎呀,几分钟的功夫。”
“……”
霍星叶睡得不安稳。
尽管两人刻意放轻了声音,推门开灯后,床上的女子还是发了模糊的呓语,遮目的小臂白皙如玉,和天窗掠影的闪电般,晃得让楚珣没看清。
“你枕头放这边,就不会被闪电闪到了。”杨姨是典型的持家型女人,三两下就把床单铺得平平整整,枕头摆到和霍星叶同边的位置。
“嗯好,”楚珣恍惚觉得这木板床好像和大床隔得近了些,仔细看又似乎没有,他礼貌道谢,“打扰杨姨休息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杨姨摆摆手,关门之前顺便摁灭了灯。
楚珣轻手轻脚脱鞋,爬上床。
在只有两个人的黑暗空间里,所有的感官都异常清晰。
他睡下,他抖被子,他翻身……
和着木板床的“嘎吱”响动,上面床的姑娘好似喃喃说着什么。楚珣一边告诉自己“明天就走了,她就和自己没关系了”,一边不自觉地朝她那边挪了挪,再挪了挪,耳朵朝床沿的拦木贴上去……
“不要……妈妈你不要打……”
“痛……嗯,你不要……”
断断续续,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楚珣左边手在床沿稳麻了,扬起来正想换到右手,床上的姑娘倏一下伸手,握住了他……
柔软细腻,宛若无骨。
贴上男人掌心薄茧的触感太过强烈。
楚珣只感觉握着团白云般,微凉从修长的指尖流入身体,好似随着血液循环淌遍四肢五骸……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帘,他足足愣了十分钟,才想到是不是应该放开。
楚珣拇指抚着她光洁的虎口,正屏着呼吸,一点一点朝外退——
“妈妈,我知道听话了……你不要再打我了。”
“我学我学,你要我学的……我全部都学。”
“……”
外人只见霍家楚家家大业大,不见里面盘根错节,为了权势地位血亲如何相争。
自己母亲现在在商场有多强势,便有多恨那个潜心学术近乎梅妻鹤子的父亲。小时候,无数次,他在里面听听力写作业,外面的背景是父母的争吵声,很多时候是父亲沉默,母亲一个人说,说着说着开始哭,哭得声嘶力竭——
“楚议贤你不为自己想,你也应该为我,为你儿子想想啊……公司年会你不去,股东大会你不去,科研科研就知道科研,我一个外姓人,我要怎么堂而皇之说自己是楚家人……”
“楚议贤我真的受够了,我不该一时冲动嫁给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年少冲动要爱情……”
“楚议贤求求你松口,你把阿珣抚养权给我,你做你的科研,我回我的娱乐圈,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老娘真的不想再看财务看报表看明细,不想再看你堂哥表弟们绞近脑汁想着怎么多分一点蝇头小利。”
“……”
最后一次,是他高三那年,父亲葬礼。
母亲褪下常年不变的西装,穿了条碎花裙,放下常年挽着的精致发髻,海藻般的长发披落肩头……母亲没有哭,没有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所有人走后,她安安静静走到墓碑前,学着平常吵架的口气说“楚议贤你个窝囊废,我早就受够你了”,说着说着就哑了声音……
楚珣躲在树后。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从来背脊笔直、被媒体形容说“脚蹬恨天高杀遍十里洋场”的母亲哭得坐都坐不起来,整个人几乎瘫在了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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