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见身后郭赟的声音,司马越勒停了马停在原地等她追赶上来。
“王爷这是做什么?再往前就是衮州地界,有没有拓拔氏的人谁也不知道,你疯了?”
司马越沉声:“我没疯,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了,还谈什么上阵杀敌。”
宋伊倚在他怀里神色娇然,挑衅似的看着郭赟。郭赟看也不看她,皱着眉头和司马越对视:“末将认为不妥。”
“那就不妥吧。”司马越没再和她废话,骑着马绝尘而去,留郭赟一人在原地不知所谓。
枉她一直敬重他,这会可真是任性的可以。郭驿从后面追赶上来,看郭赟满脸怒气。
“王爷是个有打算的人,将军不必太较真了。”
“我怕他分了心。”
当年的项羽也曾意气风发,最后不过落得个乌江自刎的下场。傅十三又何尝不是风采冠绝,最后又是如何。
“阿越,你真的会带着我吗?”宋伊紧紧圈着他的腰,这么多天的跋涉,靠着的这个温热的胸膛像是在梦里。
“你简直……胡闹。”
他怎么能不生气,气她不听话不懂事,可是一想到这么娇弱的人追着他的脚步到了这里,一路来吃了多少苦。想到那双红肿的脚就不忍心再把她赶走。
王爷不知从哪里带了个美娇娘,全军哗然。郭赟扶了扶额,这一次的司马越实在是胡闹。
衮州境内已经能看到不少鲜卑人,宋伊坐在马车内,郭赟紧跟着她的马车,司马越命令她保护,她再不情愿也得跟着。宋伊知道给她添了麻烦倒也不再跟她示威,时而还会隔着车帘和她搭话,郭赟不怎么理睬她,她也觉得没劲,不再费力讨好她。
郭赟确实没空搭理她,她的心思都在那些路上零散的鲜卑人身上,这些人有些只是普通百姓,普通百姓也能堂而皇之在衮州境内四处游走,可想而知石勒的军队有多放肆。
以司马越对石勒的了解,此人凶残暴虐,目无法纪,即使两军交战恐怕也不会按规矩行事,杀使者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可见此人是什么品性,虽说两军交战没什么规矩可言,可是石勒,已经远远不止不讲规矩了。
“生啖人肉”的事正是从石勒的军队中传出来的,当时石勒的军队被困在峡谷之中,粮草断绝,石勒下令,还能动的人可以杀掉受伤的战友生吃。
郭赟听见这个传闻时觉得不可思议,即使是在再艰苦的环境下,她也不曾想过抛弃队伍里受伤的士兵,他们跟着她出生入死,已经该要心存感激,岂能因为他们受了伤而抛弃。此非用兵之道,更非人道。
司马越在战场上要算得冷面冷心,却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郭赟最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对手,跟慕容陵多年交手,得出来的经验是,想要赢一个流氓,非得比他更流氓不可。对于石勒这样目无人道的,就只有比他更无人道了。
与恶鬼缠斗过久,自身也变成恶鬼。郭赟害怕的是她也变成恶鬼的那一天。
东都。
郭赟走后不久,洛阳梅花就谢得差不多了,王衍很惋惜他那一片梅花,然而四季轮回是世间常态,总要面对所爱凋零,芬芳不再。
他不再停留在梅林过久,反倒是在宫里陪司马晏读书的日子多了起来。琉珠还是喜欢跟着他,他在哪小公主就跟到哪。他在宫里陪读的时候,她也会跟着司马晏一起听裴绍说课。
裴绍说《论语》,王衍闭着眼睛在一旁听,听到有趣的地方不时的一笑,引得裴绍看他。
“九郎实在是得了老师的真传,看着九郎,仿佛又回到了昔日老师的课会。”
裴绍默然,没有再继续讲课。
琉珠却听的入了迷:“裴先生讲的真好,怎么不讲了?”
裴绍轻声告诉她:“课不宜一日讲太多,公主喜欢,今后陛下的课业你都可以旁听。”
王衍点头:“九郎讲的《论语》,实在是精彩。”
司马晏跟琉珠年纪相仿,虽然只是个人质公主,他倒也不当回事,时常陪着她玩。这会两人出去赏花,便留了裴绍和王衍两人。
“北方的战事,丞相可有消息?”终于还是忍不住,想打听她的消息。
王衍轻笑:“九郎想知道什么?”
“你……也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阿赟?”
裴绍被他逼得无话可说,站起来就要走:“你不说便罢了,何苦步步相逼。”
王衍笑道:“你就是这样,心里想什么遮遮掩掩,君子也有人之常情。”
裴绍微怒,觉得他这话是在讽刺自己,心里挂念着别人的妻子,这实在是……十分不君子了。
“谢家女郎的事,恐怕是你这辈子难以摆脱的坎,究竟如何,你若没个明白的时候我便不容许你再拉她入深渊。”他这番话说的重,裴绍闭了闭眼,没有错,他确实做不出决断。
“即使放在心里,也是不敬。九郎知否?”
裴绍站着的背影有些萧索,回头看着王衍:“你是看透世间事,却看不懂情之一字,自己尚且身在迷雾,却来教训我,可笑否?”
王衍淡淡道:“我是不懂,因为没有。一切有情皆是苦楚,我何必去尝?”
裴绍叹了口气,缓步离开。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就是他和王衍了。
从前在夏侯先生门下,两人均是得意门生,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若冰霜,意见不和是常有的事,夏侯誉学风开放,对于同窗之间的交流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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