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提,只是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句句不离酒。
司马云隼又何尝不明白?慷慨地递过去一坛酒,喜得年轻海盗眉开眼笑,道谢都顾不上,拍开泥封就是一通猛灌。
“好酒好酒!”年轻海盗咂巴着嘴,一滴酒都不舍得浪费了。
直到喝了大半,才想起这酒是司马云隼最后的一坛,不好意思地挠头,呵呵干笑几声,连声致谢:“真是沾了海王的福气了。哈哈!小的感激不尽呢!”
司马云隼脸色温和了许多,不似往常那般爱理不理的模样。
“我这次回长安,本以为能过过酒瘾,听说醉乡楼不仅菜做得好吃,酒窖的美酒也是闻名天下的,可惜去的路上耽误了些时日,我怕来不及赶回来,一刻都没有多停留,只在长安大街上买了一坛桂花酿……哎呀,那个滋味,真是永生难忘……”
长安二字,令司马云隼眼神微变,似乎想起了前尘往事,看着前方的目光变得恍惚起来。
耳边,是这少年叽里呱啦对长安之繁华的感慨。
“那城门真是高啊……人山人海……江湖中人也多了去……还是断情山庄气派,江湖上没有哪家比得上……云筝姑娘,哦,我是说四少夫人真是美啊……四少爷也真是,啧啧,天下第一美男果然名不虚传!八小姐也是……只可惜,没有见到神医,本来还想让他帮我瞧瞧我这不太灵活的左手……”
神医二字,又拉回了司马云隼的思绪,他看着那年轻海盗兴致高昂的脸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询问想了千百遍的问题。
“海王您这次派我回去打听长公主的消息,我不负你所托,都打听到了!”年轻海盗喝了一口,兴奋地说着。
司马云隼顿时身子僵硬,呆呆地坐着,几乎连呼吸都失去了。
“海王?海王?”
唠叨了许久的年轻海盗没听到司马云隼的回话,转过头才发现司马云隼面容僵硬,哀戚之色极为明显。
这小海盗跟在司马云隼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对他的脾性了解也不如那些个海上老手,但眼下看到素日里威风八面的海上之王竟是如此的落魄表情,也就不由自主地收敛情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司马云隼似乎想站起来,脚步踉跄之下踢翻了放置在身边的酒坛,陶罐的坛子卡啦一声碎裂,美酒在木板上肆意流淌。年轻海盗手忙脚乱地用衣袖去擦拭,弄得一身狼狈。
好不容易站起来,他像是喝醉了一般眼神迷离,不知所措。
“我说错话了吗?”年轻海盗甚是纳闷地自言自语,又忍不住挠头,“好像没有啊……”
听到动静,司马云隼才低下头,看着那年轻海盗一脸无辜的神情,轻声道:“没事……你,你说,长公主眼下如何?”
心里想着——也许,她过得很好,根本不需要他的牵挂。
从小到大,十年的相识,她依赖着自己,自己再愚钝,也是能够察觉的。可惜的是,依赖并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她能够一辈子都愿意如此的。
她自幼便是一个身体内藏着两个人,一个任性刁蛮一个阴险狠辣。她是大唐九公主的时候,笑得再开心,眼中始终都藏着几分戒备和疏离,对任何人都不曾真正地敞开心扉;她是为母妃报仇的少女的时候,穿梭在夜间的皇宫,用尽了恐吓的手段,虽从未动手杀人,却将几个活生生的人逼得或疯或死——她,也会害怕的吧?
每当她生病,总会卧床不起,仿佛失了灵气般奄奄一息,只怕也是心病的缘故。不然,病中痛苦的呓语从何而来?
虽然刁蛮,但本性良善。这样的皇族女子,活在没有多少亲情温暖的高墙之内,遇到一个最会忍耐的人,自然想要他多陪着她些日子,直到……她解开心结,不再需要依赖任何人。
离开皇宫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一生,大概他都无法回到断情山庄。
不是怕在那里遇见她,而是怕二哥左右为难——他欠了断情山庄太多,怎能让二哥再多一丝一毫的尴尬!
但,心痛这样地不受控制,一遍遍地警告自己,却还是会后悔当初为何没能勇敢一些,夺去二哥在她心中的地位!
年轻海盗看了看司马云隼的脸色,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到了断情山庄,才知道长公主和二少爷出门去了,一个月之内都不会回来,又不知他们去了那里,就先行回来了。不过听四少爷他们说,二少爷和长公主相敬如宾,恩恩爱爱……”
相敬如宾,恩恩爱爱。
仿佛有两把尖刀□□了他的心脏,司马云隼艰难地呼吸了几下,苍白的面容恢复了少许。他扶着船舱门站定了,呆呆地望着远处翻滚的波涛,心中同样掀起了巨浪。
“海王……你怎样?”年轻海盗担忧地问了句,懊恼自己说得太直接,竟忘了海王始终挂念着长公主这个事实。
司马云隼勉强一笑,摇头道:“我不要紧……还没醉。”
年轻海盗迟疑片刻,又道:“其实我也没见到二少爷和长公主,他们过得好不好……这个,海王若是想见一见长公主,回去便是了。若是后悔,便跟长公主说明白吧!总之我倒是听说了,二少爷的心上人不是长公主,好像是哪家的小姐,当时小小姐和她说着话,看模样也是极清秀的……也许二少爷会休妻?”
司马云隼嘴角的苦笑更明显了,心中暗叹这少年的天真——二哥已经娶了长公主,即便他有心上人,想要休妻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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