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你可真正知道过老三的本事?你又知道为何我即临此域,便决意开府长居么?”
原来,当初兄弟三人刚行至不周地界,冲眼就先看到远远一座平顶青山高耸,气魄夺目直挺云霄。首见此景,无名童子登时便对这里喜欢上了,却又虑着哥哥们或再有继续远游的心思,到时好好的一处奇妙天地或许就便宜了旁人,当即便悄然施法,移转此间地气俱向脚下汇涌,千丝万结于己身,以形为引转换灵枢,瞬时便成了尽掌此方天地一切物之主人。
因此事,长兄还特意斥责了童子:“你是怎么想的?原本一处自在清净天地,却被你用如此手段强行据为己有,无论你我于此间驻或不驻,他日他人,也动不得一草一木了,且一旦身入就要受你挟制。这混沌宇宙是你开的么?或者就算自己不得到也绝不肯舍予旁人?你这就是生生断了此地与别众的缘法,若大的因果结的倒是实实在在!”
无名童却是不以为意,反口辩驳:“大哥说的真好!此地本就是清净自在之所,试问鸿蒙三千客中,除你我兄弟三人又有谁能配的上这般玄妙的清净和自在?无他人矣!世间多奇货,却非吾之所钟,然此地确是有大不同的!”
童子振振有词,逐一言道:“一则,此方天地本来始于天柱,其山自有本领玄奥独绝宇内。二则,此境五行生克俱全,阴阳流转已有拨乱反正之象。三则,此间景物实美,俊秀风雅,鸿蒙之中再无二般。如此美地,不遇便罢,既然得见我如何不能收入醐中?难道要留给别人白白糟蹋玷污了才好么?至于那些因果福祸之事……”
言论至此,无名童子的脸上竟全都是轻狂笑意,轻蔑讥讽之色溢于言表。
“大哥实在不必担心,不过是些个俗人,也敢染指吾的所在?因果福祸,报应轮回,不过是大道定的戏耍孩子们的把戏罢了,不足为虑。吾知大哥心忧,恐小弟有与人结怨的时候,弟弟现在这儿谢过了!不过哥哥也无需担心,哪怕小弟真与谁结了怨,哪怕三千魔神齐至发难,却也是为难不了我的,吾若没点儿真本领,焉敢在这无边混沌中信步闲庭?若有的,且叫他们来吧……倒教我见见,在这世上又有谁,比谁更不足挂齿。”
童子好一番大话,直震得长兄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唯感觉自己这弟弟人长得虽说嫩小了点儿,哪知他口气竟敢如此之大,人之悖狂得更不是一般二般,直到过了好半天才缓回了神色,心里只剩下无语和无力。
“真是个促狭东西……罢了罢了,只要我和你二哥在,谁还能不护着你呢……先前的话你且装回肚子,自己留着臆想去吧。”
再后来定居开府,与其讲兄弟们皆相中了不周天地,不若说是二位兄长疼惜幺弟,顺其心思驻留了下来,相互守望,过起了平淡的日子。
……直至开天。
……
自兄长那里通晓了事情始末之后,紫袍仙人已然绝了对无名童子报复的心思。不绝、又能怎么呢……人家才是这方小天地真正的主导,自己又如何能抓住他什么把柄,唯有当下咽了眼前一口恶气,继续默默忍受着吧。
自此,仙人对于自己这位幺弟,道法手段中的异诡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乃至今日今时对手,无名童子稍有动作,紫袍仙人的神情本能就警醒了起来,不容自己有哪怕一丝半点的懈怠和轻看。就在仙人此刻的眼中,童子那一炉子香灰俱是清白一色,莽莽缈缈,毫无半缕杂质,显然当初的沉水屑粉燃得极透,微末之中尽显其主人那一手绝奇的弄火技艺。
月上中华,星辉熠彩,漫天霁影穿云透雾洒落凡尘。海上,萦萦清风裹挟着零稀水气,自西向东徐徐吹起,凉润清咸,携起万千生机。海风吹过青山,途经空崖,水元涤荡间,刚刚游散开的烟雾中恍若凭空幻化了千万只香活玉手,搅得长生宫的上空白浪叠叠,瞧着竟与远处的海面恍若同源。
美景如斯,又逢良辰,仙人眼见残灰白雾中暗隐着杀机,不知怎的,忽有了悟,遂心头欢喜,先前的一丝惶恐刹那尽去,再看此时情景感觉亦有别样风情。
然而紫袍仙人的欢喜也不过片刻即去,原因此刻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头顶再无天光可入眼了,朦朦香灰早就一生再生,铺天般牢牢厚厚地遮盖住了整片草庐当空,继而悠悠,以盖地之势向下行来,三两盏茶的功夫便可充斥满整间庭院。
“好巧的手段呐……”紫袍仙人喃喃自语,此刻身形依旧如先前于千丈虚空追落童子至此一般,端立中空从无变数,掌中的暴吼雷霆仍在肆虐。此时的无名童子已然被沉水香雾兜头罩脸遮掩的严实,其人也于仙人的肉眼神识中皆失去了踪迹,犹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见此景,仙人惊诧至极,转眼就发现香雾早已逼近身畔,或有片刻功夫就能将他淹没,遂忙摆正心思,震荡法力,逼得护体罡气喷薄离体,剿杀四野,自下由上汹涌横冲,直卷得大袄震震衣角翻飞,双袂星图猎猎旌展,配着他原本那套儒风作派,端得一副恣意飞扬的洒脱神情。
☆、第七回 墨罄为叙招魂贴,心枯缘来蚀骨香
第七回 墨罄为叙招魂贴,心枯缘来蚀骨香
作者:庆历四年春
第七回墨罄为叙招魂贴,心枯缘来蚀骨香
与此同时,随着漫天稠雾的遮掩,无名童子早已暗暗绕于仙人身后,间距三尺立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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