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在扶持着龙家,不是为了义气,只是怕树倒猢狲散,影响了自己的利益,但这些人更急于寻找新的合作对象,以便最后踹开龙家。
景卿受命在这危难之际,接了手才知道支撑这样偌大的家业是多么不易,他有些理解他爹了,但理解不代表能接受,为了所谓的表面风光就去祸害别人怎么也无法说通,他龙景卿也决计不会去做。
那日龙贵说每年六月龙家都会拿出一笔款子救济孤儿,可是现在货款不好收取,柜上没有闲钱。景卿略一沉吟,就说:“把今夏给各房添置新衣的钱先拿出来,然后再从家里这个月开支里先拿一半,也就够了。”
“可是,太太们……?”
“这个你不用管了,太太们那里我去说。”
近日景卿实在是太忙,经常在商号里做到深夜,索性就住在了商号里。今日好容易回家吃顿饭,大太太很是高兴,特意叮嘱厨房给做了燕窝粥。
景卿让人把二太太请出来,二太太似乎好久没有和大家一起吃饭了,很生疏很害怕的斜倚着椅子坐着,在灯光下,一张颧骨老高的脸掩不住的喜色。
景卿略寒暄,把家里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大家,大太太、二太太倒没有什么,大太太有些担心的问:“景卿,家里真的难到此地步吗?”
景卿不想母亲太过担心,只轻描淡写的说:“周转不灵是常有的,现在爹突然得病,我又对商号业务不熟,不敢贸然调用别处资金,真是委屈了母亲和各位姨娘。”
“吆,大少爷,您这一句商号业务不熟倒说得轻巧,可也别拿我们作法,老爷们儿养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老爷何时曾叫我们受过半点委屈?”
“姨娘此话及是,可我们家也未曾缺吃少穿,只不过是少做几件衣裳,您这容貌身材就是穿上个蓝布衣那在龙山还是一等一的绝色。”这样一句话从景卿这样的人口中说出,就把三姨太的容貌品性挂的极高,这就像一把梳子,在三姨太的痒处一一梳去,她再也不好发作。
“景卿,你爹年轻时也曾有过一次危机,我把陪嫁的所有首饰都拿出来变卖,所以这次我一样支持你。”大太太心里着实骄傲了一把,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办事老成,又有手段,后面忙跟上捧着。
“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些首饰。”二姨太慌慌的说。
“二姨娘,不用了,谢谢你。”景卿话语温柔。
二姨太看着景卿的眼角眉梢,忽而觉得很熟悉,只是昏昏间什么也抓不住。
三姨太瞟了一眼二姨太,心说你起什么哄。
是夜,景卿留宿在龙宅,他呆在龙皓山的床边,用温水细细给他擦了头脸,然后伏在床边说些商号的事情。
龙皓山说不得话,动不得手,神智也一时清明一时糊涂,此时他正清明着,微微颤着指尖,嘴里呜呜叫着,似乎想和景卿说什么,怎奈是什么也表达不明白,只从眼角淌下浑浊的老泪。
“景卿,爹这是报应呀,龙贵与何婉翠就是两只白眼狼,你要小心呀。”
景卿出来后,在院子里站着,已经六月了,闷热的空气中偶尔有一丝风的清凉,裹着夏日莲花的幽香。树上的知了不知停歇的知啦知啦叫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对得起埋在地下三年不见日光的宿命。
景卿小时候每年夏天都喜欢跟在仆人身后看用长竹竿粘上块儿面筋粘知了,爹最怕这玩意儿吵,哪怕有一只他都会发脾气,可是今年就算知了叫成了片,他再也不顾及了,人这一世,白驹过隙,世事无常,削尖了脑壳这样钻营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天繁杂的琐事像凋零的花瓣一片片落下,芯子纤毫毕现,那个不能想、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去想的人,大咧咧的霸着脑海,占着心房,石黑虎什么时候你已经在我心里落成了家,只是我从没有写一幅“心居至禧”的联子贴上?
环顾浸在灯影暑热里的家,这样的高墙深院,这样的守卫森严都阻不住你,你来了,你走了,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我缴械投降,石黑虎,我真的很想躲在你的羽翼下,被你护着不管世事风霜,去往何方。
可是我不能,真的不能,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不敢为了一时生死契阔、天长地久的感情就可以舍弃一切去赌一把。我不赌,因为我想不输,要永远不输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不赌。
石黑虎,我喜欢你,但是我要不起你,也给不了你。
那层层叠叠枝枝叶叶的悲哀几乎让景卿窒息,他快走几步,却怎么也甩不脱从心里生出的纠缠。
推门进房,却意外的发现母亲正坐在灯下“娘,这么晚了您还不睡?”
“景卿,过来,娘和你好好说说话。”说着大太太拉过景卿的手。
景卿一时没有适应大太太的亲密,只觉得爹这一病娘对自己却越发好了。
“景卿,商铺情势真的很紧张吗?”
“娘,我也不瞒您了,商号明面儿里亏空很大,这东挪西凑,拆了东墙补西墙。”
“这些年我虽不过问家里的事,但也不止此呀,你爹,你爹暗地里不是作着买卖补着吗?”
“这些买卖全是爹一手c,ao控就连龙贵也知道甚少,再说了,我万不会走上爹的老路的。”
“景卿,娘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你那些大道理,但你爹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他也难呀。”
“娘,这个我懂。”
“景卿,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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