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当初也想过要放弃学医一样,他对此应该多多少少有些感触。于是她提议请舒小屿出去吃顿饭,把心里的疙瘩说开了,看有没有折中的办法。
杭迦白自然是答应了,只是无论如何也要带上纪桐一起。女人嘛,到底还是口是心非的,不管表现得多大方,他还是不能没心没肺地中了这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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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定了市中心的某家环境清幽的创意蔬菜料理,舒小屿准时出现,和小章说的一样,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只是在见到杭迦白身边的纪桐时,眼里划过了短暂的情绪变化。可转念又想起杭迦白那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了。她现在更多的是麻木,和永无止境的疲惫。
简单的招呼过后,杭迦白给她倒了杯清茶递过去,“舒小屿,听小章说,你不想学医了?”
“嗯……”独自坐在两人对面的舒小屿拘谨地点了点头,目光始终不敢抬起来直视他,“对不起,杭老师,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做医生。”
杭迦白十指交叠放在桌上,从容问道:“怎么不适合了?”
“我一直以为,医生和护士都是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可是,病人好像不是这么想的……”除了这次发狂的病人,她还想起了之前态度轻浮的15号床,眼睛里没什么神采。
“那我问你,你学医是为了什么?”杭迦白换了种问法,“因为觉得医生的形象伟大,还是仅仅遵从父母的意思?”
“最开始高考的时候,是因为父母的坚持才填了医学院。”舒小屿坦言道,“刚上大学时看了很多有关医生的电视和小说,开始对这个职业产生了敬仰。再后来参加实习……”
说到这,她的话忽然顿住了,抬起目光看了看纪桐,把后面半句生生吞咽下肚。
再后来参加实习,直到今天为止,那个风度翩翩的带教老师彻底让她坚定了从医的志向。
只是……他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个支撑着舒小屿学医最重要的理由在她的心里轰然倒塌。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让她对医生的形象也产生了怀疑。现在仅剩的只有父母沉重的厚望,和一家人的生计重担。
再过没几年,父亲就要退休了,到时候她得扛起整个家。原本三甲医院的工资还算可以,加上能每天见到杭迦白,舒小屿是一心想要留在中诚的。可考试在即,她却忽然心生了退意……
杭迦白知道这事复杂不易解决,只问了她眼前最重要的问题:“那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放弃的话,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舒小屿迟疑着答道:“我想转行,可不知道该做什么……”
对话忽然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思考,可没人能给出明确的解决方案。
过了会儿,倒是纪桐先开了口:“小屿,你知道我以前是学什么的吗?”
舒小屿诧异地看向她,茫然摇了摇头。
“我以前是学经济法的。”纪桐笑着指了指自己,“刚毕业的时候去律师事务所刻过光盘,去会计事务所打过酱油。可哪种生活都不是我喜欢的,那段时间累死累活,每天晚上睡前都问自己明天要怎么办。哦对了,为此我还得过轻微的抑郁症,是我朋友带我去治的。那个心理医生问我,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我想都没想就告诉他,我从小爱凑热闹。我以前理想的工作是那种每天和人打交道,玩玩闹闹的工作,而不是整天面对各种民事纠纷或者财务报表。”
舒小屿听得认真,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还没聊完,我自己就明白了。”纪桐又说,“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吧,才二十四五的样子,从诊所出来的时候觉得天都变蓝了。我发现原来我还很年轻,我有那么多时间可以重头再来,为什么非要被前几年所学的专业限制了自己?然后我就去试着做婚礼策划,从头学起来,虽然每天还是很累,也会受各种委屈,可每天晚上睡前,想起自己一天做的事,我都能踏实地睡下去。”
舒小屿听着纪桐的经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一时还不能完全消化,可纪桐的话给了她很大的鼓励和勇气。她确实不该被局限于短暂几年所学的专业里,而应该把眼界放宽,发展自己真正热爱的兴趣成为职业。
“我从小到大一直唯唯诺诺,没什么大主意,可放弃学医的事情我真的想得很明白了。”舒小屿又忍不住看向杭迦白,“杭老师,对不起,要辜负你的教导了。我觉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足以担当这份职业,就像你那天说的艾滋针感染率,那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是想都没想到这些的。”
“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害怕。”杭迦白简单安慰了她,“不过既然你已经想清楚,我尊重你的选择。这事情我会先和主任打招呼的,明天你再单独找他谈一谈吧。”
“谢谢杭老师。”舒小屿抬起头,最后看了看纪桐,“谢谢……师母。”
这句话花了她不少的勇气,既然选择了离开,就该好好给这段单恋一个结束吧。
离开前,两人送舒小屿到附近的地铁站,她的眼眸里微光流转,面对杭迦白许久,才最后释然地说道:“杭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对您有那个想法的。上次说的话请您统统忘记,我祝您和师母永远幸福。”
杭迦白不知怎么回应这突如其来的觉悟,只淡淡说了四个字:“保重,加油。”
舒小屿点点头,对两人鞠了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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