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见他正按着谢祈秀气的手腕闻脉,不禁用眼神相询。
桓冲松了谢祈的手,他少年时身体孱弱,久病成医,虽于医道有几分心得,但毕竟不如薛简,此时便起身让薛简来看。
薛简坐在谢祈身边诊脉,越诊脸色越沉,方才见桓冲神色不明,便觉得情况不好,果然一路听下来,竟是病入膏肓之状,只是他向来不信天命,即便是天意要收的人,他也要咬牙救回来。
谢祈知道桓冲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他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却听桓冲犹豫了下忽然道:“你方才说……有个件事要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
谢祈心道不好,方才他觉得自己也是没救了,倒不如语出惊人,看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又会有什么表情,说不定会十分令人快慰。然而话没出口,便是一阵心悸,疼的滚在床上。现在薛简来了,他觉得自己又有救了,倒不愿与他有什么牵扯,自然不愿再说。
然而逞一时之快,后果是此时被揪住不放,谢祈也不能再装睡,想了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睁开双目,正与桓冲对视,只觉场面尴尬,不由急中生智道:“其实郡主与我真的没什么,你不要责罚她。
桓冲:“……”
此言一出,谢祈顿时感到似乎越描越黑了。
山秀在外面早已等得不耐烦,此时径自走了进来,薛简因被他绑了一次,每次见到他时总有点心理阴影,然而此时还是硬着头皮道:“还要麻烦山公子去取一支血海棠来。”
山秀撇嘴道:“看来我就是奔波劳碌的命。”他虽然心疼自己千辛万苦种的花,但在这性命攸关的事情上并不含糊,还是毫不犹豫地去了。
送走了桓冲与山秀,薛简捏着谢祈的手腕,又细细听了一遍,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谢祈以为此番他必定是要挨骂,薛简却默默不言,只是表情异常认真,又拿过一旁的笔墨,写下几味药名,思索一番,划去几个,又添上几个。
如此这般来了几轮,薛简才写好药方,转身对谢祈道:“让我看看你的右手。”
谢祈乖乖伸出缠的如同粽子一般右手,薛简看见辛楚在上面打的那个精致好看的死结嘲道:“捂这么严实,等着沤肥吗。”
谢祈瑟缩了一下,知道他心情不好,自然不敢接话。
薛简自药箱中取出一把小银剪刀“嚓嚓”两下便将之前包扎的布条剪断扯了下来,空气弥漫着一股草药的辛味。薛简拿了银镊子在火上烤了烤,将辛楚上的那些药都剔除,露出狰狞的伤口来,谢祈直看得一身冷汗。
薛简将他的整个手臂都固定住,开口道:“忍着点。”说完谢祈就感到伤口处一阵奇异的凉意,之后便是尖锐的疼痛——薛简正用一把银刀切掉伤口周围乌紫坏死的部分,又用银镊捏起其间细小的碎骨。
谢祈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冷汗直冒,虚弱地靠在床边,余光扫见薛简又取了一根极其纤细的针,引了不知什么制成的透明的线,手指灵活地穿梭,竟是在缝合。上过了续骨生肌的药,薛简才开口道:“好了。”
谢祈只觉得伤口隐隐胀痛,之前右手的无力感却消减了一些,他有些忐忑地开口道:“这手……还能复原吗?”
薛简看了他一眼道:“现下知道害怕了。”见谢祈一脸紧张,叹了口气道:“以后若是提物拿物大约不成问题,只是这贯穿的箭伤伤了筋骨,即便握得住笔,也写不了字了。”
谢祈心里隐隐有这种预感,然而向来不愿意多想,此时听薛简这么一说,一颗心便沉到底,虽然一路走来都不顺遂,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的挫折。他不愿薛简见到自己伤心难道的样子,勉强笑道:“这比我想的还要好些。”
薛简本意便是吓他一下,看他之后还敢不敢如此胡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此时见他脸色苍白,虽有不忍也不再多言,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薛简起身命守在门口的侍女按照他的药方煎药,此时房内终于再无第三人,薛简坐在床边望了他一会,忽然低低开口道:“殿下。”
谢祈心道,这便来了。
他知道薛简对他早有怀疑,上次之后便勘破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没来得及与自己摊牌便又发生了这许多事情,此番相见,必然有许多话要问自己。只是他却不知,这句“殿下”自己是该应下还是不应。
然而不待他开口,薛简却忽然道:“其实很久之前,先生尚在人世之时,我们便怀疑宫中那位身份,然而直到三年前才有了确切的证据,殿下是被那人占了身体。
谢祈闻言猛然抬头,此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原来师尊早已看出宫中那位公主身中换了人。然而仔细想想其实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师尊是与自己最亲近之人,虽然中间分别了几年,但以师尊之敏锐,必然能察觉出其中细微的不同。
薛简继续道:“其时殿下身边的人俱已被她换了个遍,公子远在东南,三殿下封王就番,封地距帝都有千里之遥,我们欲拆穿她的真面目,却苦于无法,更没想到先生会忽然因白衣教乱政一事而获罪,天子要诛他九族,想必也是那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先生临刑前用星盘最后一次推演,嘱托我三年后到瀛洲的妙仙山中去,说有人在等我,那时我便觉得这两件事兴许会有什么联系,果然,我等到了你。”
谢祈只觉得眼眶酸涩,没想到原来依然还有人记得自己,更没想到师尊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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