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如老僧入定般清心寡欲了。
尤其是媳妇李玉臻的肚皮争气,终于给卫府添了个男丁。这桩大喜事,总算是冲淡了卫夫人心头沉重的哀伤。虽然心中仍然惦念着不知所踪的卫子璇,但毕竟又有了新的寄托,病情也就一天天渐渐好转起来。
直到了李玉臻临盆的那一天,卫夫人竟如神助般身体彻底地痊愈了。她在房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不知道媳妇能不能顺利生产,又能不能生个男孩。在李玉臻一阵紧似一阵痛苦的大叫声过后,终于听见房内传来洪亮有力的婴儿哭声。
然后稳婆兴冲冲地跑出来大喊「恭喜老夫人,是个小少爷!」卫夫人这才放心,合手对着天空直念「阿弥陀佛」。自打这孩子降生之后,卫夫人和卫老爷便全心围着这孩子打转。每日里开口闭口都是「大孙儿」,恨不能每时每刻都把孩子抱在怀内。
尤其是卫夫人,对着那孩子左打量右端详,说那孩子简直就是跟卫子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时候看着看着也掉几滴眼泪,说是这孩子跟那个狠心的子璇,也有几分神似。但愿只是脸盘像,这脾气可千万别随了那浪荡叔。
卫子卿当然要庆幸,庆幸这孩子来得及时。母亲身体一直很好,她这次得的,其实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母亲的心病眼见着要治好了。可自己的呢?自己心中早已千疮百孔,还能好么?
他看着那孩子,却感觉不到初为人父该有的喜悦。当初娶了李玉臻,完全是迫于母亲的压力。娶了她,本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他原本的计划,是借这个孩子的出生哄母亲高兴,再把月娘接回来。可现在呢?月娘生死未卜,二弟不知所踪。
他知道自己应该放弃对月娘的念想,好好地撑起这个家。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心,他的理智无法战胜过往的快乐。无论是感官上的,还是心里的快乐。他追不回也忘不了,这种煎熬让他对一切都开始漠不关心。
虽然他一如既往地孝顺,一如既往地吃饭睡觉,可他的心里其实什么也没装下。他的魂,早已跟着月娘走了一半,又被卫子璇带走了另外一半。
他和李玉臻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少,李玉臻也觉得奇怪。过去的卫子卿虽然让她很难堪,甚至她很多时候会恨他厌恶他。可自从小叔出走之后,卫子卿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太说话,而且再也不会捉弄她,更不会床上床下都琢磨着怎么凌辱她。
最奇怪的是他偶尔还会表达一些对她的关心,像是想吃什么,会不会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李玉臻一方面有些受宠若惊,一方面却又不知所措。这样的卫子卿,她不习惯也不适应。
他那些嘘寒问暖的客气,却让他们更不像一对夫妻。他对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从来也没看过她。他突发的礼貌和周到,就如同店家对着一个入住的陌生旅人。不仅如此,他在晚间睡觉的时候,更是与她界限分明。
他们各自在床榻的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中间那条并不存在的界线。偶尔他一个转身触碰到那条线,不小心接触到李玉臻的身体,他都像是被抽了一鞭子,飞快地躲开,再也不肯多碰她一下。
李玉臻也不知道这种转变到底算不算自己的福气。丈夫不再凌辱和虐待自己,这应该是件好事不是么?可为什么,她的内心竟隐隐升起一股悲哀。她在他眼中,不仅不再是他的妻子,甚至都不再是一个女人。
她已经变成一碗毒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毒药。他的心里有事,可他从不肯对她诉说一句烦恼。自从她嫁给他的那天起,他就从来也没想过,要把她当成是他的枕边人。他的心里到底装着谁?是那个失踪的月娘么?
这个名字,她还是从小姑卫子宁的口中听到的。这是卫府里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卫子卿宠爱着这个丫头。可大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月娘就消失在卫府。这个月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可以让那样的一个卫子卿,为了她失魂落魄性情大变。
至于小叔卫子璇,他的出走就更为离奇。他本是泡在珍馐华服中长大的浪荡公子,他为什么也没留一句话,就从卫府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李玉臻不敢问卫子卿,她看得出他平静背面隐藏的压抑。
她只是觉得,这卫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富丽堂皇。这里有些秘密她不能碰,只要轻轻一碰,那些伪装好的山明水秀,就会瞬间崩塌变为破壁残垣。
当然,在这些破壁残垣中,也有她和小姑卫子宁的那一桩私情。只是卫子卿根本不在意。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允许她与小姑假凤虚凰,只要她表面上能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这样,他就可以专心致志地沈溺在他的旧梦中,从过去的废墟中架设对将来的怀想。
卫子卿白天再也不进寝室。李玉臻明白,那既是对她的回避,也是对她的纵容。他再也没心思从她身上发泄他的不满和愤怒;但他却给了卫子宁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妹子去安慰妻子的身心寂寞。
这是一个多么奇异的家族。卫老爷经常不在家,回来也很少进卫夫人的房门,甚至连卫子宁的母亲,也不太亲近。或许是外面早已又有了新人。得他fēng_liú真传的两个儿子,一个消沈失意,一个远走他乡。
她自己,则和小姑之间暧昧不白。她明明已生了孩子,有一个丈夫,但实际上,她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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