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还与光明神殿有什么隐秘的牵扯。
顾盼慢慢蹙起秀眉,话音里不自觉地染上担忧:“深渊的入口应当被封锁了才对……”假如黑暗之神卷土重来的消息传出去,不知会造成多大的恐慌。
她的话里只有对位于深渊外的民众的担忧,她害怕乌诺斯大陆万年来的平静会被打破,但却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被黑暗之神桎梏着、被拖入人人谈之变色的深渊,甚至被伊修兰明里暗里威胁,她都一直非常平静。
只有在谈论到她所牵挂的人民时,才会流露出一丝真切的忧虑。
而这丝忧虑理所当然地被伊修兰捕捉到了。
“你在担心什么,圣女殿下?”伊修兰感到无比新奇,他低头俯视着怀里的银发圣女,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全新的、与众不同的玩具,他问,“你害怕神殿的地位受到动摇,还是担心自己的受到牵连?”
顾盼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手,反手拍在伊修兰的胸膛上,掌心中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伊修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驱散了黑暗,导致顾盼又可以调动体内的光明之力了,于是她毫不迟疑地冲他甩出一个攻击法术。
伊修兰反应极快,立刻放开了顾盼,往后拉开了一段距离,浓浓的黑雾从他脚下升起,宛如饿虎扑食般吞噬了那团白光。
顾盼本来就没指望一击得手,她双脚一沾地,马上念起晦涩的咒语,准备酝酿一个大招甩在黑暗之神脸上。
刚刚蛰伏着不动是因为有黑暗的压制,此时她逮住了空隙,自然是要作出反击的。
身为神殿圣女、光明女神最虔诚的信徒,安苏娜可不会有耐心听死对头瞎逼逼。
伊修兰听见她在念咒语,也不紧张,反倒好整以暇地背着双手,笑着望向她:“圣女殿下真是急性子,就不能听吾把话说完么?”
到这个时候,顾盼才总算看清了他的样貌。
黑暗之神从头到脚都是黑色,漆黑的发丝,漆黑的双眸,甚至那一身漆黑的长袍,长发落在衣袍之上,根本分不出彼此,真是一点都不负他的名号。
而身为神明,伊修兰在样貌上自然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顾盼甚至觉得他光靠脸就能拉拢一大批忠诚的信徒。
但顾盼显然不在可以拉拢的范畴内,黑暗之神异常出色的容貌对她起不到丝毫影响,她神情肃穆,仿佛没听到伊修兰的话语一样,依旧自顾自地念着咒语。
顾盼那身洁白的长裙此时已脏得不成样子,胸前沾染上大片深色的血污,就连那如秘银一般漂亮的长发上亦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明明看上去狼狈不堪,但她脸上专注到极点的的神情却足以令人忽视掉她此刻的衣衫不整。
毋宁说,正是她的一身狼藉,才反衬出神殿圣女所独有的圣洁。
仿佛泥泞里开出的花朵,处境越是严峻,越是能展露出在安逸中所不具备的、坚韧不屈的美丽。
伊修兰眯起双眼,深深地凝视着被光芒笼罩住的银发圣女,心下微微一动,忽然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想法。
虽说这副神圣纯洁的表情的确不错,但若是能撕掉她这张淡然的面具,让她露出惊惶恐惧的神色来……
似乎更加美妙。
他摸着下巴思索,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值得一试。
本来嘛,作为黑暗的化身,他与光明阵营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尽管现在暂时与教皇达成了妥协,但在不破坏协定的范围内给自己找点乐子玩,伊修兰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科森那个老不死的……只忙着为自己谋利,怎么会因为一个圣女跟他撕破脸皮?
毕竟圣女也不是什么不可代替的物品,没了一个再找一个就是。
黑暗之神顺从了自己内心滋长的yù_wàng,他垂手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顾盼冷着脸将手中的白光对准自己,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开口:“安苏娜,吾知道你冒险进入弥月森林的原因,你所寻求的答案就摆在面前,难道你舍得放弃么?”
伊修兰的眼神里丝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恶意,他诱惑般低声问:“你就不想知道,你所尊敬的教皇陛下到底隐瞒了你什么,不想知道弥月城的瘟疫是从何而来的么?”
最后一句话果然见效了。
听见弥月城三个字,顾盼的动作一僵。她消化了伊修兰话里的深意后,便用一种冷淡的、不带感情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手中的光亮渐渐熄灭。
她可以不管教皇的打算,可以不理会伊修兰刻意的挑衅,但弥月城的人们是她的软肋,她无法置之不理。
光明女神爱护世人,圣女秉持她的意志,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信徒出事。
伊修兰内心一直胜券在握,他毫不意外顾盼的妥协,笑着问:“终于肯安静下来,好好听吾说话了?”
顾盼眼神微冷,她并不愿废话多说,直截了当问:“瘟疫的事果真与深渊有关?”
“有关。”伊修兰很爽快地承认,连装模作样的推卸都不用,直接点头,“但你如果是想找罪魁祸首,那就不必抓着吾不放了。”
顾盼直觉不妙,手不自觉攥紧,想了想,问:“您是想说……教皇陛下与此事有关?”
刚说完,她就自我否定:“这绝不可能!”
反应很快,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可惜对光明神殿那种腐朽的造物居然还怀抱着愚蠢可笑的忠诚,令人惋惜。
伊修漫不经心地想着,心中对神殿的洗脑能力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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