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严肃的议员围坐成半圆,堂下则列着全副武装的骑士,我和韦恩站在正中。如果只是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当然很容易。略过不必要的细节,在北地作乱的光灵已经彻底驱散,然后我强迫忒妲放下武器解散了大军。
我说:“事情就是这样,北方的威胁已经解除了,从此两边可以各歇刀兵。”
堂上的议员们还勉强保持着镇定,窃窃地交头接耳,堂下的骑士们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一场战争还没开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我没有回头看,躁动之声宛如平静海洋下的暗流,随时准备汇成恶浪。
我引用前任圣光大主教的著名演讲,大声说:“这是一个和解的时代,这是一个繁荣的时代,从今天起我们必将放下仇恨,善良的信徒,光荣的圣骑士,我们有勇气开启一场战争,我们也将有勇气结束一场战争——”我和前任大主教倒是有过数面之缘,当时他还只是骑士团里的一个医官,在乱军的溃逃之中,我曾骂他是逃兵是懦夫,但不管怎样,这个逃兵后来帮助南方的教会和骑士团做出了许多改变,他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
韦恩有点失望地看着我。我信誓旦旦地说要来阻止战争,背诵一段骑士团里天天念诵的陈词滥调却有什么用处?
果然,我还没有背完演讲的第一段,什么东西就重击了我的后背。回头一看,只是一条骑士团的铁手套。我确信这只是某个骑士随手拿来扔我表达厌烦的,并不是邀请决斗的意思,毕竟圣骑士念经这种事情确实招人厌烦。不过我决定借题发挥。
我弯腰捡起手套,转身面对堂下的骑士:“好!有意见就当面说,大声说!这正是骑士团的传统。我接受你的挑战,请站出来吧。”
一众心虚骑士纷纷后退。罗兰虽然是个渣滓,他的虚名却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唬一唬那些把歪歪当历史看的菜鸟骑士。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既然作戏就作全套,我模仿着罗兰的语气:“想当年鄙人带领骑士团南征北战,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胜仗败仗倒也都打过,却还没见过哪一个圣骑士临阵后退的!”
作戏起了效果,后排有几个迷弟开始高喊罗兰的名字。
我决定乘胜追击:“一个光荣的圣骑士,当知道为何而战。我们对抗罪恶,我们铲除强权,但是我们不会攻击和平的友邦!如果我们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下手,那么与那些无信仰的强盗又有什么区别?圣光又凭什么回应我们?”
“死人国算哪门子和平友邦?”
“别听他的,真正的罗兰早就死了,他是一个死人!”
“那些活死人是圣光憎恶的!”
一个又一个声音此起彼伏,一番空洞的语言没有起到预期效果,但至少让骑士团自己乱了起来。内斗是骑士团的传统,只要乱下去,我就还有机会。
“肃静!”本地骑士团那个统领老头发话,他的声音洪亮:“无论是战是和,联席议会将作出决定,圣骑士的职责在于服从命令。”
十八位大统领一齐起身立正,表示无条件服从议会的决议,威压之下一众菜鸟骑士也没了声音。
“既然能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一位大统领说。
一位主教表达了疑虑:“忒妲女王的军队确实已经解决了,过几年北地会不会又有新的军阀冒出来,我不懂战争——”
我c-h-a嘴:“忒妲什么时候主动攻击过你们?”
主教大人很惊讶:“难道没有吗?”
另一位大统领说:“边境线上总是有许多流血的摩擦,很难说是哪一边先动手的。”
“问题就在这里了,”我说:“你们总是首先作出敌意推定,双方军队长年累月地对峙,战争的风险当然永远存在。只要退走军队,两边总是能够找到和平的方法。”
坐在上首主教说:“听证程序已经结束,辩论阶段应由议员发言。”
然后是冗长的议会辩论,都是车轱辘话,从早一直扯蛋到晚。
上首的主教再次发言:“下面正式表决吧!同意就此休战的议员请起立。”
议员们坐着一个都没有动。
我又急忙c-h-a嘴:“等等,话不是这样说的!请同意继续开战的议员站出来!”
先后有三位主教和八位大统领站了起来,刚好过了半数。
“最终决定已经做出。”
“不对!不对!战争这种大事,难道不是需要三分之二才算通过吗?”
“表决程序过半有效。罗兰、韦恩,你们都是圣骑士,圣骑士有义务服从联席议会的任何决议。”
一位起立支持战争的主教说:“整个骑士团已经动员集结起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诗人昆仑有言:宜将剩勇追穷寇——”
呃,昆仑的后半句是“不可沽名学罗兰”,在诗人那里罗兰总是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版本。我现在是罗兰。
罗兰哪有肯跟你讲道理的,不如直接动手:“我!十字军大统领罗兰,要求指挥序列!”
“当然,罗兰,你可以挑战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你有这个资格,”一位统领发言:“我也可以让出我的席位,但是已经做出的决议无法更改。”
“那我就挑战你们全部,我质疑这个议会的合法性。”
“罗兰,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你们都是混到了议员这个位置上的,应该读过当年的真实历史的文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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