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哽咽着,声音甚是凄苦。
燕桓蹙眉,声音中隐约燃起了怒火,“谁教她来的?”
驾车的赵连一时语塞,“属下这便送余小姐回去。”
那女子仿佛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大哭道:“燕桓哥哥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
秦悦不明所以,便见一个女子飞快的跳上马车,对着燕桓便扑了上去。
☆、年年有余
秦悦尚未看得真切,便见燕桓伸臂一挡,那女子便咚地一声趴在车上。
原来这女子与她年龄相仿,却是哭得梨花带泪,“你打死我罢,打死我便下去陪阿吾。”
秦悦知道庆元王性子冷清,任凭是谁都要恭恭敬敬地唤一声殿下,但这女孩儿方才叫他“燕桓哥哥”,想必亦是身居高位的。
她啼哭了半天,忽然发现有个圆脸的女子正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连忙爬了起来,擦干眼泪,纤纤玉指险些刺在秦悦脸上,“你这婢子……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
秦悦微微张口,却听庆元王殿下冷哼一声,“余年年?”
“你前日盗了我的虎,今日竟敢威胁我的人?”
秦悦再看那女子,虽是衣衫褴褛,倒是生得十分美貌。她尝闻南楚皇后余氏,有闭月羞花之貌,不知这余年年,是否为余后族人。
余年年看到燕桓发怒,却是软了下来,抽泣道:“我一时鬼迷心窍,哪知道阿吾会夺路而逃。”
“我来连江城两个月了,你却连见都不肯见我。”余年年哭诉道:“我以为盗了阿吾,你便会来寻我。可是阿吾丢了……我又不敢回来找你,便是在城中乞讨了数日。”
余年年说到伤心处,哭得更凶了,“我是余家女,哪里丢的起这个脸。”她哭着哭着,便是声音越来越弱,竟是累得睡了过去。
燕桓看也不看她,便唤秦悦随他下车祭拜阿吾。
秦悦只见向前数步,有一个颇为高大的白虎像,威风凛凛、栩栩如生。说来奇怪,这白虎像的脚下摆着许多瓜果,倒像是有人前来祭拜过。
“翠华山以虎为镇山神,我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当日才会射杀了阿吾的母亲。”燕桓慢慢在那高大的塑像前坐下。
“我本欲将阿吾养大,谁知他尚未成年,便没了。”
秦悦跟着燕桓,便也席地而坐,她歪着脑袋看他,他平素冷漠疏离,唯独说到阿吾的时候,眸子隐隐颤动。
“阿吾嗅觉灵敏,能于数步外识得用毒之人。”燕桓道:“他伴我的这两年,便是连刺客都未曾近得我身。”
秦悦知晓阿吾聪慧,甚至有些通晓人话,却不知它竟通透至此,不由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见燕桓正在看她。
她心虚的垂下眸子,“我自知不如阿吾。”
燕桓见她乖巧,却是伸出手,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秦悦心知燕桓又把它当成幼虎了,轻轻叹了一口气,配合地垂着脑袋,任由他将她的一头青丝揉得纷乱。
“阿吾乃是镇山之虎,你却软的像一只猫。”庆元王殿下惋惜道。
秦悦便把头埋得更低了,“殿下谬赞。”
“晴空、映雪都已经不在,府上有两个缺,今日回去,你随赵连挑两个婢子来。”燕桓忽然道。
“挑选婢子的事情,从前也是阿吾做的么?”秦悦好奇。
燕桓点点头,“阿吾最喜美人,仅是嗅上一嗅,便可挑出最美的。”
秦悦唇角一弯,不由想笑,哪里会有鸟兽识得美人的道理,还不是通过家主的一番训练。她一不小心出神,燕桓的手指便落在她扬起的唇角。
他沉声道:“你敢嘲笑本王?”
“不是,不是。”秦悦连忙掩藏自己的慌乱,“我不过是高兴。”
燕桓似是不信,但见她又道:“日后我仍负责殿下起居,殿下按月支付给我俸银可好?”
“俸银?”燕桓蹙眉,“凑够了银子,与公何宇私奔不成?”
若说私奔实在是难听,可秦悦确实有离去之心。此时被他看穿,一时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庆元王府的规矩,但凡男女私逃,杖杀庭前。”燕桓看着她。
秦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待少将军伤势痊愈,你也不肯放我们出府么?”
“他可以走,但你不能。”燕桓答。
“为什么?”秦悦不满。
“他是我府上的客,你是我的阿吾。”燕桓面不改色。
秦悦别过脸去,咕哝道:“不过是想将我困在府上,用以牵制少将军罢了。”
燕桓见她嫌恶地转过头,一张圆圆的小脸憋得通红,似是气得不浅。
她这几日做小伏低,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他能大发慈悲,放她出府,哪知庆元王殿下是个这般不讲理的。
秦悦在心里暗自骂道:你失了爱宠不假,可我每日伏在榻侧乖巧至极。若是拴一条铁链,便与狼犬一模一样。你却又把我当婢子使唤,洗漱沐浴样样做全。
你从前需要八个婢子,而今只我一人代劳,却连一份月例都不肯给我,真真可恶!
“若要支付你月例,须将内府之职尽数接了。”燕桓便又问她:“如何?”
秦悦慌乱地抬起眼,若是她没有听错,他竟然在同她讨价还价?
“我接”。她五岁便有了自己的寝宫,管教内府于秦悦而言倒是不难。
“余姑娘今夜随我们回府么?”她又问。
燕桓起身,兀自向马车而去,“内事随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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