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他手里的帕子,替他擦擦嘴角,低声安慰他:“没关系,我吃饭喝汤也会洒呢,这么苦的药,我一定会撒赖不吃的,又又真的很勇敢。”
又又害羞地垂下眼,小手紧紧抓住被子。
犹豫了一会儿,接过钟唯唯手里的药碗,几大口把药全部喝光了。
明明苦得皱成一团,却还冲着她害羞又灿烂的笑,笑容里没有一点杂质。
钟唯唯看着又又,内心深处有一根弦被悄然拨动。
她烦躁地抓一把头发,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到了该成家生孩子的年龄,再不然就是想钟袤了,所以才会对这个讨人厌的孩子生出了怜爱怜惜之情。
这真可怕。
她粗鲁地拿走又又手里的药碗,再粗鲁地把一颗蜜饯塞到他嘴里,粗鲁地警告他:“嚼细了再咽,不许囫囵咽!”
又又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了脸嘴,含着蜜饯,腮帮子鼓囊囊地看着她,胆怯又害怕,迷茫又委屈。
钟唯唯气死了,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就好像她和那个乳娘一样又蠢又坏似的。
她给他擦去嘴角的药汁,没好气地说:“不许盯着我看,好好吃你的东西!”
又又听话地垂下眼,慢慢咀嚼蜜饯,嚼了又嚼,总也嚼不完。
钟唯唯受不了:“怎么还没吃好?赶紧的,漱口休息。”
又又冲她张开嘴,含糊不清的小声说:“唯姨,嚼细了吗?”
看着那口小小的白牙和细嫩的脸蛋,钟唯唯全身充满了无力感和挫败感。
她叹一口气,温柔下来:“嚼细了,可以咽了。”
又又敏锐的发现她的神色变得温柔了,漱了口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往她怀里靠了靠,讨好地说:“又又很乖。”
钟唯唯彻底投降,她想问他,怎么不问乳娘到哪里去了,但是她不敢问,她莫名觉得,小小的又又一定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她僵硬地搂住又又,低声说:“睡吧,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又又靠在她的怀里,一只手紧紧攥住被子的角,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没多会儿,呼吸声均匀响起,真的睡着了。
钟唯唯凝视着又又的眉眼,他有着和重华很相像的眉毛和眼睛,只是更加秀雅一点,他的嘴唇和鼻子倒是不像重华,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他的生母。
钟唯唯伸手在又又的小嘴上比划了一下,觉得他的嘴稍微大了一点,如果是像生母,那么他的生母莫非是个大嘴美女?
又又的生母长什么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要做的就是保护他,照顾他,直到这后宫安稳,再拿了她该拿的报酬离开。
钟唯唯轻轻将又又放下躺好,随手取了一本古茶经,细细研读。
重华快步出了寝殿,一头钻进书房里,一口气喝光了整整一壶凉茶才稍许平静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窗外的红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天黑下来,李安仁战兢兢地拿着烛火进去:“陛下,该掌灯了。要传膳吗?”
重华背对着他,低声说道:“李安仁,他们说得没错,钟唯唯就是个妖女。”
李安仁差点冲口而出,既然钟唯唯是个妖女,那就把她处置了嘛。
但是在有关钟唯唯这件事上,他吃过太多的亏,所以他只是装糊涂:“陛下在说什么?奴婢没听清楚呢。”
“没什么,皇长子如何了?”重华自嘲一笑,钟唯唯就是个妖女。
她故意恶心他,亲吻他,他居然没有愤怒,而是恨不得就此要了她,再将她永生永世禁锢在身边。
阿姐说得没错,钟唯唯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执念。
☆、99.第99章逞什么英雄?(1)
钟唯唯打个呵欠:“什么时辰了?”
小棠瞅一眼漏壶:“二更了,姑娘要睡了吗?”
又又已经熟睡,重华仍然未曾回到寝殿内。
钟唯唯想甩手走人又不敢走,想就此在这里睡下又不甘心,只好一直撑着:“不睡。”
小棠看看周围伺候的宫人,小声劝她:“您抓紧时间睡一会儿,陛下来了我叫您。”
“知我者小棠也。”
钟唯唯欣慰地拍拍小棠的手,摇头,义正辞严地说:“陛下还未休息,臣子怎能先休息呢?我还是再等等吧。”
小棠叹口气:“那我去给您弄点宵夜来吃?”
钟唯唯就问明月等人:“想吃什么?我请客。”
反正都是用又又的份例,她乐得做好人。
明月等人没胆子在重华的寝殿里吃东西,更不敢玩忽职守跑出去吃,全都谢绝了钟唯唯的好意:“谢彤史好意,我们不饿。”
钟唯唯摊摊手,让小棠:“早去早回。”
没过多久,小棠笑嘻嘻抬着一盘新出锅的马蹄糕进来。
先招呼宫人过去吃,再凑到钟唯唯身边小声道:“陛下去了昭仁宫,今夜都不会回来啦,您先睡吧。”
那可真好。
钟唯唯惬意地伸个懒腰,拍拍手,召集宫人过来:“领了糕点就都散了吧。”
宫人谢过钟唯唯和小棠,高高兴兴地散了。
钟唯唯把剩下的马蹄糕尽数给了小棠,洗洗涮涮,在窗边的榻上躺下来。
小棠吹灭了灯,也跟着在地铺上躺下。
小棠年轻贪睡,很快就熟睡过去。
钟唯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的都是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想重华,想自己,想来想去,一团乱麻。
直到三更鼓响过后,她才朦朦胧胧有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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