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沈况道:“这位是浮梦楼的主人赵大家。”
沈况听了宝珠的介绍,方才明白自己刚才说话造次了些,不由得脸上红了。
原来沈况适才并不晓得赵梦娘的身份,因看她同宝珠站在一处,穿着上又大方得体,并没有青楼女子的顾盼之态,因此把她认作了良家,以为是同宝珠一道来的朋友。此时听说她便是自己口中所说的“不洁之地”的女主人,恰是说别人的坏话被人当场逮到,怎么能够不尴尬呢?
一时便有些站立不住了。若是往日间,他并不会觉得多么尴尬,只是这一会面前站着冯三姑娘,让她看到自己的蠢态,不知怎么地,心下就很不自在。
宝珠早看在眼中,心中暗暗好笑,拿话问他:“沈将军大张旗鼓,不知道要抓的是什么样的钦命要犯?”
沈况脱口道:“是刺杀当今的钦命要犯。”话一说完才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告诉不相干人等?可叹他竟然也有色令智昏的时候。
因为连犯两次错误,沈况存身不住,便走开了。
此时浮梦楼中从客人到倌人都被御林军一一查看搜捡,并不曾找出一个可疑之人。沈况又亲带着那些兵勇一一打开各房之门,也没有要犯踪影。眼看着就搜到最后一间房,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个黑影凭空从敞开的门中窜出,向着众人砍将上来,沈况拔刀格挡,那人轻功了得,借着刀剑相击之力,宛如一片枯叶乘风而起,眨眼之间就飞到宝珠跟前,一把明晃晃寒浸浸的秋水长剑就那样轻轻巧巧地架在了宝珠的玉颈上。
赵梦娘大喊了一声:“宝珠!”与赵梦娘同声而起的还有一个声音道:“尔敢!”却正是沈况。
长剑横颈,宝珠心中苦笑,她有些明白自己祸从何来了?想是刚才沈况同自己说话被这歹人看到,因此才想劫持了自己逃出升天。自己一届弱女,身无尺刃,自然是手到擒来。可自己同沈况不过两面之缘,情分殊浅。他又怎会为了自己而不顾王命,有疏职守。自己的性命,此时却悬于他的一念之差。想到此处,心内不由一声长叹。她并非惧死之人,只是若这般死了,委实冤枉。只是世上到处都是枉死之鬼!多她一个也不算多。船行到水穷之处,困守浅滩,天若亡人,如之奈何?想到此,心下坦然,面无异色。
那些与她对面的众人看她一届弱女被刀剑加身,却面色不变,沉静端凝,不由都大为感佩!况且这小小女子又生得如珠玉瑞雪,颜色惊人,心中怜惜不忍之意更盛!
沈况走到黑衣人对面,目光冰寒,声音如冰玉相击:“放开她,留你一个全尸,否则定让你死无葬身之所!”
沈况本是个军人,虽然在京城里管了几年御林军,但是行伍之气不减,此时目光如电,怒意勃发,气势分外惊人!周围胆小些的见他如此,宛如看到了煞神一般,心肝乱颤!
那黑衣人却轻轻松松地笑起来道:“给我一匹快马,我若逃出性命,自然会放这位小娘子活命!我若是性命难保,休怪我不怜香惜玉了!”话说到最后,原本的笑语却变作了森寒的索命之言!
沈况故作轻松,淡淡地道:“我同她非亲非故,阁下若加害他,悉随尊便!不过你一个待死之人,杀害无辜,于心何忍?”
那黑衣人笑得更加惬意:“若真是非亲非故,你会同我说这许多废话?”说着手上的剑向内紧了紧,有嫣红自利剑下渗出。
“嘶!”宝珠感受到铁刃切开皮肉的疼痛,还真是痛啊。不过她却是越痛越清醒,此时轻轻笑道:“我虽然与沈将军认识,但的确非亲非故。他虽有菩萨心肠,奈何皇命难违,不知阁下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的命会比你的命更值钱?”
长剑原就离得脖子很近,宝珠一说话,雪白脖颈上的嫣红流得更凶,衬着女子如花美颜,分外得惊心动魄,让人莫敢逼视。
赵梦娘声音哽咽道:“宝珠,都这时候了,你还耍什么嘴皮子?”
宝珠笑道:“我这是说一句少一句,你就忍忍吧。”
赵梦娘心下酸涩难当,难道她的朋友刚刚回来,却就要死于剑下了吗?
黑衣人眉头皱了皱,喝一声:“住口!”
宝珠因为流了些血,此时不知怎地有些头晕眼花,脸也白起来。
赵梦娘看得大急,冲沈况嚷道:“沈将军,事情因你而起!你不可见死不救!”
沈况正要开口,却不知步军衙门统领吴凡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道:“沈统领,陛下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如今刺客已然现身,咱们还是尽快捉住了他为好。”
原来吴凡今日之所以出现在浮梦楼并非为的是刘李打架之事,不过是借此为由,同沈况演出一场好戏,麻痹藏身于此的刺客,以便在浮梦楼布置人手捉拿钦犯。此时浮梦楼已被围困成了铁桶,却不想事起仓促,那歹徒竟然挟持了人质,妄图逃跑!煮熟的鸭子难道还能让他飞了?吴凡见沈况对人质大有不忍之意,恐他一时慈心发作,使他们原本能领的功变做了罚,再说圣上到时降下雷霆之怒,谁能承当?因此他才走过来提醒同僚。
赵梦娘见此,晓得当官之人利禄心重,又怎么会顾忌一二无辜!此时若不设法,她的故旧恐怕就要死于当下,血溅于此了!心内甚急,却是越急越乱,匆忙之间,哪里想得出主意来。目光搜寻之中,却见宝珠的左手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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