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重之忽然听见赫戎这样说,语气很沉,不像在说笑,他猛地愣住,觉得这话说得实在没道理。
“……可那两个已死之人,是我的爹娘啊。”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必须去做,否则才是大逆不道、铁石心肠吧?
他想到这里,蓦地记起赫戎的经历,此人曾经亲手弑父,更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生母,不知道“爹娘”二字于他而言,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他佯装漫不经心瞥过赫戎的表情,见后者亦在垂目沉思,整张脸上的神色有点儿说不上来的空茫,似乎在仔细琢磨过后,最终发现——爹娘两个字,没什么意义。
赫戎毫无预兆抬起眼睛,和祁重之窥探来的目光对上,祁重之不禁一惊。
赫戎再次开口,声音很轻,轻到祁重之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你的命就不是命吗?”
祁重之陷入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与赫戎间隔着天堑鸿沟,从认知上就大有异同。要照从前,他可能还会慷慨激昂地指正这位大将军错得离谱的观念,而在时过境迁的如今,他得知了赫戎身负奇毒,在鲜血浇筑的人生路上踯躅独行二十多年,前无友人,后无亲眷,或许直到一二载后毒发身亡,他仍是孑然一人,便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的确,他劝祁重之不要因为父母之死而以身犯险的想法为世俗所不容,可如果仅仅因此就判定他冷血无情,未免也太以己度人了。
那些众民俯首、统领千军的虚荣与繁华终究只是浮于表面的镜中花水中月,真正能直达心底的,无过于血浓于水的父慈母爱,而这些人人生来所获,往往不会多加关注的舐犊之情,他却从未感受过一星半点。
他的父亲唯一教给他的,是如何榨尽己用,如何泯灭人x_i,ng,如何去做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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