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推开父亲,不乐意地说,“哪有这么拆自己女儿台的,结婚了,还可以离啊。我又不嫌弃他是二婚的。”
阿塔阿爹啧啧两声,恨铁不成钢地叹道:“人家可是永恒伴侣契约啊……咱们商队也去过华夏,你也不是不知道‘永恒伴侣’是什么意思,怎么就犯傻呢……就是人家伴侣死了,也没你什么事!”
“去去去!睡去吧!”阿塔把她爹推回帐篷,“别烦我了。”
“唉……你也赶紧睡,明天还要上路,别在外面待太久!”
“知道了——”阿塔沮丧地拖着尾音应了一声,走到外面石台坐下,晃着两条细腿,望河忧伤,望月垂泪……四下里寂静无声,远远近近的呼噜声交织响起,只有两三个守夜的人抱着枪守着火堆。阿塔痴痴地看着心上人黑下来的帐篷,正抑郁着……突然看见那间帐篷有了变化。
华夏特产的荧光灯让帐篷亮如白昼,里面人影模糊地映在帐篷上。
阿塔看见床上似乎坐起一个人,身型就像他的心上人。
那个人影伏在床边对另一个人做了什么,然后踱步走到帐篷边,掀开帘子,冲外面守夜的护卫用一种带着抑扬顿挫的陌生语调低语:“……给我拿点烫伤药过来。”声音与早上略有不同。
“我有!”阿塔积极地c-h-a嘴道,“刚从斯坦联合营进货的高级商品,药到伤除,一天见效!”
金发男人这才发现阿塔的存在,侧头看过来,那一瞬间阿塔的脑袋里都要炸开。白天看到这人,气场是那么硬朗霸道,英俊逼人,像藏在鞘中的利剑,让人恨不得唯命是从。可明明脸还是那张脸,气质中却少了点锐意,多了点什么?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时光的沉淀感,厚重,古朴。好似一个古老家族出身的矜傲贵族。阿塔不知道有类形容词是:高雅、古典——灾后时代,多少文化家传断绝,无根的人连追溯历史都是妄谈。
白日里那双少有情绪泄露的蓝眸慢慢朝阿塔望过来,阿塔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
如果说白天金发俊男的蓝眸如海,有点深不可测,让阿塔沦陷。那这时金发男人就像高高浮起的天空,是一种非常疏离的,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但阿塔却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捧云朵,时聚时散,她迈着飘忽的脚步去找药。还举一反三,除了烫伤药,另附送消炎药、去疤药。
阿塔捧着药像捧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迈着羞涩的小碎步走到两石交界处,一个过来接药的护卫体谅阿塔是女孩,正要跳过来,阿塔却除了心上人再也看不到旁物,以羚羊飞渡的活泼敏捷跳过两个石顶中间的空隙,无视护卫伸出的手,哒哒哒跑向心上人。
在一米远外站定,埋着头双手捧药,举到心上人面前。
“……谢谢。”金发男人接过药,道谢声如涓细的溪水流经阿塔耳廓,阿塔抬头,最先看到心上人嘴角牵动的笑意,非常优雅迷人,带着点到为止的绅士j-i,ng神,与白天那种严肃脸完全是两种风情。
等到阿塔克制住紧张的小情绪直视心上人正脸,突然有些愣住。
金发男人有着一双非常清透浅淡的蓝眸,却比白日深沉的海蓝还让人心惊,因为在天蓝的边缘,还有一层碧色。
“怎么了?”男人并没像早上那样拿到药转身就走,而是语气温和地耐心询问阿塔,“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没、没没有。”阿塔胡乱摆摆手,遂即关心道,“你哪儿受伤了?白天在沙漠长河里要小心点,能不下车就尽量不下,不小心碰到那些烧红的巨石,都能烫掉一块r_ou_呢。我们以前都是拿那些石头当天然炒锅用呢。”
“是么?听上去很有趣。”男人善解人意地赞了一句却没有回话,委婉地表达出不想长聊的意思,要是换个了解男人的人,就看出这已是很直白的逐客了,但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心上人独处的阿塔却不舍得离开。
阿塔出于某种心酸的小心思,顺着掀开的门帘向帐篷内偷看,男人神色微妙地变化一下,侧身移步,不动声色地挡住阿塔的视线,一字一句问道: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这已经是在贵族教育下,男人所能表达的,最直白的驱赶意味了。
阿塔一着急,不过脑子的话就脱口而出,“那个穿斗篷的家伙是你的伴侣吗?”
“唔……家伙。”男人的嘴角礼貌的笑容收敛起来,避重就轻地回道,“我觉得这样称呼一个人并不礼貌,你说呢?”
“哦!对不起!”阿塔还算有眼色,立刻道了歉,不放弃地追问道,“那他是么?你们是伴侣吗?”
男人看着执着追问的阿塔,沉默下来,片刻后才模棱两可道:“……我也希望是……但现实与理想总是有些差距。”
“那就是说——你和他不是伴侣?”难道阿爹是为了让她死心才胡说骗她的?阿塔惊喜地捂住嘴,在原地蹦了一下,“你们真没关系吗?没有骗我吗?可我看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呢!”
男人看着阿塔的表现,似乎看透了小姑娘的心思,困扰地皱了下眉,用有些严厉的语气说:“……我从未奢望和他在一起,能陪在他身边,默默守候,对我已经足够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哪怕到了白天,你也不要再来接近‘我’……我不希望,再有任何让人不快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男人用不容拒绝的目光凝视阿塔,“能答应我吗?善良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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