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海这时从长廊後面快步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道:“将、将军……”
公良飞郇英眉一皱,压住心中怒火,侧过头。
“大人让您慢些……”王安海敬声道。
王安海多年侍奉公良飞郇,对他的x_i,ng情自是甚为了解,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二人就会因当年的宿怨而拔剑相向。
公良飞郇按住腰间的长剑,略略想了想,继而抬步向长廊外的前院走去。
时下慕容定祯病情沈重,而卓允嘉终於自愿返回郢庭。心病唯有心药医,这世间恐怕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医治彼此多年来的伤痛,无论如何公良飞郇都期望这一次卓允嘉能够真的留下。
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原本目视街景的卓允嘉转过了身子。
“卓允嘉”直视著眼前之人幽如深海般的漆黑眼眸,公良飞郇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冷声道。
此次重回郢庭会来这公良将府,完全是为了一见薛承远,不想却先见到了公良飞郇。
意料之中带著意外,这个人的出现,这带著傲气,直呼自己姓名的冷冷声音,陡然间触动了卓允嘉内心深处,最为敏感而迄今仍旧无法愈合的创伤──他那已经逝去的大哥。
面前这个天云国的第一大将,辅助慕容定祯攻克古潍,平定四海一统天下,他确有自傲的资本。可在这样的峥嵘岁月里,无尽的征伐之中,又有多少为了累积功勋毙命於刀剑之下的昔日亡魂,古潍大将卓允崇便是其一。
卓允嘉打量著面前之人,手却不自觉的触到了自己身侧的佩剑。
公良飞郇见卓允嘉并不应答,也算有几分自知,现在能为慕容定祯医病才是他的心中大事。对於卓允嘉这个人,公良飞郇从这些年的听闻之中算是有几分了解,心带敬意却毫无好感。
“先请卓公子入厅看茶”公良飞郇对王安海吩咐道,也再无意多说,显然卓允嘉只是前来找薛承远。
“是,将军”王安海会意忙走上前去,恭敬的道:“卓公子,请。”
看看天色也该是去京畿军营的时辰了,下人早已牵马在府宅外等候多时,公良飞郇不再多做耽搁,径直两步从卓允嘉身边走过。
谁料,擦肩而过的一刹,卓允嘉突然扬手抽出长剑“唰”的横截在了公良飞郇的胸前。
公良飞郇久经沙场什麽场面没见过,自若的冷冷一笑,抬起双指夹住剑尖,挑眉问道:“为了卓允崇?”
“你不配叫我大哥的名字”卓允嘉终於开口,浸透著仇恨的低沈声音冷的让人颤栗。
“当朝为臣,各为其主,有何不配?”公良飞郇冷声嗤笑,反问道。
卓允嘉握著剑柄的手微微一颤,心中的复杂和沈痛无以言说,这些年杀兄之仇他一直都在艰难的回避压抑著。究竟该恨谁?慕容定祯吗?
公良飞郇轻轻推开泛著冷光的剑尖,道:“江城之战,卓允崇虽寡不敌众而殉国,但本将向来敬重他是个英雄,而你……”
公良飞郇话锋一转,再也难以压抑眼看这几年来慕容定祯苦苦等待的痛楚,和为了慕容定祯在四海之内找寻卓允嘉的焦灼,撇了一眼卓允嘉,勾了勾唇角,带著几分轻蔑的道:“不过是个懦夫。”
“是麽?那今日就看看你我到底谁才是懦夫?”
刹那间,卓允嘉横剑疾速劈过,肃戾的腾然杀气从手中直指剑锋,清冷的银光闪s,he於公良飞郇眼前。
第六章
“卓公子!”
就在此刻,薛承远从内院的长廊上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在远处就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忙急切的唤道。
卓允嘉瞥了所来之人一眼,脸上肃戾冷漠的杀气毫无改变。慑人的森寒剑光,直逼到了公良飞郇的眉睫。
公良飞郇似乎无意与卓允嘉相斗,仍旧矗立在原地,表情泰然自若的注视著卓允嘉冷冷道:“在我眼中,不能直面心中所爱的人,是懦夫;宁愿蹉跎短暂无常的人生,也不愿与自己心爱之人相守的人,是懦夫;无法释怀过往的恩怨情仇、重新过活的人,是懦夫”,说到这里公良飞郇勾唇轻轻一笑,问道:“难道你不是麽?”
卓允嘉冷笑,手腕一扬,又将长剑逼近了公良飞郇的脖颈几分,狠声喝道:“今时今日,你有何资格妄断他人?”
面对著眼前所站之人,卓允嘉心中如同灼热浆岩般的怒火与仇恨几乎在瞬间就可以化为将此人碎尸万段的力量。
“卓公子”薛承远见势均力敌的两人僵持不下,形势不妙,忙快步走了过去,对著卓允嘉作揖道:“卓公子此次回京定是为了皇上,承远感激涕零。”
听到了慕容定祯的名字,才倏然又一次将卓允嘉从这种极度愤慨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只见他黑睫轻闪,原本刚毅俊冷的面庞上霎时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仿佛一直以来小心翼翼藏匿於心底的什麽珍宝被提及触碰。
“皇上重病,还请卓公子能万事三思”薛承远说著就撩开青色的缎袍下摆,跪了下来,恳请道。
三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沈静。
良久,公良飞郇收敛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难掩忧虑的正色缓缓言道:“这些年,皇上一直在找寻你,却从不愿用手中之权强求於你。如今皇上确实病体沈重,有情之人,若是相爱自当相惜。”
此番话让卓允嘉心头顿感疼痛,虽然一直以来卓允嘉都知晓公良飞郇是慕容定祯最为倚重的心腹之一,但今日得见才初次领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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