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人弄得昏睡过去之后,顾长安才虎着一张脸去了书房。
顾承见他有些畏惧,饿了一顿也不敢叫屈,只一笔一划写着蝇头小字,刚写了两个就被训斥:“手握这么紧做什么?要用腕力!”
顾承默不作声的调整了一下,落笔勉强不抖。
顾长安不耐烦,俯身捉住他的手,悬腕带着写了五六个字,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和你妈打算再要一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孩儿,要是男孩儿,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顾承惊的背脊僵硬,半晌才找回语言:“妈妈?”
顾长安嗯了一声。
“……您跟妈妈有联系?”顾承努力使自己镇定。
顾长安又嗯了一声。
好一会儿,顾承才低低的像哀求一样说:“我能见见她吗?”
顾长安放开了他,对于这个孩子,他一向是惯的时候多责骂的时候少,在爱丁堡,他从医生手里接过他时,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情愫使他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像被陨石砸中,至今他没让任何人知道他当时的紧张和喜悦,连顾楚他都不曾说起。
不管怎样克制,顾承的眼泪还是打s-hi了宣纸,他死死拽着狼毫笔,几乎要把纤细的笔杆折断。
顾长安暗自叹息,极具暗示x_i,ng的问:“你妈和顾楚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你选谁?”
顾承茫然抬头,满脸泪水的看着他。
顾长安摸了摸他的发顶,单调的动作,已是难得流露的怜爱了。
顾承想不透父亲的暗示,他以为父亲的意思是,母亲要是来到这个家,顾楚的位置就会尴尬,也就不能再待下去了。
素为谋面的妈妈和待他如珍如宝的哥哥,哪个更加重要?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做这道选择题。
他暗地叫顾兰生的人盯着顾长安,没道理顾长安会做得滴水不漏,如果他一直跟某个女人亲密接触,总会被发现。他仔细的过滤这些年顾长安身边的各种女人,戏子也好闺秀也好,放荡的也好清纯的也好,似乎哪一个都不配当他顾承的妈。
他扭头看坐在身旁的顾楚,至少她长得不能比顾楚差,否则真的毫无优势。
顾楚被顾长安折磨了一夜,全身不适,飞机颠簸又睡不踏实,发现顾承看他,便问:“怎么了?”
顾承不动声色扫了周围一圈,顾长安安c-h-a的人比往时又多了两个,疑心病重的老头子,到底在防什么。
顾楚不明就里,跟着他看,问:“找谁?”
顾承问:“哥,你见过我妈吗?”
顾楚愣了一会儿,才艰涩回答:“见过。”
顾承愤愤道:“顾长安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顾楚说:“也许是你妈妈……是你妈妈自己的意思。”
顾承沉默了片刻,又问:“她提起过我吗?”
“谁……你妈妈?她爱你,在这世上你是唯一让她活下去的动力,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无论你在哪里,她都想跟你去,好每天都能看见你。”
顾承几乎被蛊惑,他看着他,好像想透过这些美妙的话语看到那个温柔慈爱的女人,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他更加y-in郁,说:“我相信她一定有难言之隐,毕竟顾长安是个失德的丈夫----如果他们之间有婚姻的话。他们有吗?”
“……有。”
顾承做了个深呼吸,说:“如果,我是说如果,顾长安要在你和我妈妈中间选一个,你觉得他会选谁?”
“不存在这种如果。”
“为什么?!”
顾楚避而不答,叫空乘取了条毯子,睡下之前都没再看他一眼。
大的小的都送出去了,顾长安才去赴容正非的约。徐臻跟车,简要的向他汇报了一天的工作量,按照惯例,顾家小少爷出境三天之内,这位大家长肯定要跟过去一趟,因此徐臻把一周的工作量压缩到了三天,并询问三天是否拖延太久。
顾长安说:“不忙。你联系邱恒知,叫他下午来一趟总部见我。”
“分公司的邱副总吗?”
“嗯。”
徐臻的本分就在于他从不质疑老板的每一个要求,但今天他的老板明显有其它话要讲。
“徐臻,你有多久没加薪了?”
徐臻正记录的手停了一下,背后寒毛竖了起来,直到车子弯进了球场俱乐部才开口:“谢谢您把家慈转院到md安德森。”
顾长安的表情像是立刻就要把他开除:“我的人挨了打,我自己不去看,叫你去,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徐臻当然知道了,暴露顾家那位侄少爷,是他追随顾长安十几年以来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从顾长安突然中断高层会议直飞欧洲去替他的小侄子挽回一桩不过几千件成衣订单的小生意时,他就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顾楚不同于任何一个顾长安的情人,或者说他根本不是顾长安的情人。
“容家的人确实难缠,能把你都说动了……下个月开始你回秘书处上班,叫安娜上来。”
徐臻大为震动,几乎立刻便要跪下表忠心:“老板,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顾长安不说话,车里长长的一片沉默,只有徐臻紊乱的气息声,他谨慎而慌乱的维持着镇定,知道此刻再多的语言对挽回自己的位置都毫无用处。
考虑了良久,顾长安终于一声叹息,说:“罢了,这一次我不计较了。可你要记着,我给你留余地,你也要给我留颜面,我一个男人,你总要让我在老婆跟前抬得起头!”
徐臻眼眶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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