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庐捧着锦缎瞧得认真,身后却传来一声微讶的询问:“这……可是沈府上的小少爷?”
一行人俱是一怔,谢映庐回过头去,却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眸,说话的人嘴角一弯勾起个清浅的笑:“原来是没记错的。”
谢映庐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他,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陈郁川,后者早已经站了起来:“李管事?”
“不必叫什么管事啦~”李邈言轻松地挥了挥手,“此刻并不是在织造坊里头,管事这明天不必说。”
掌柜的认得李邈言,此刻神色颇有些惶恐,这堂堂大管事怎么会往他们这老店里头跑?莫不是店里有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织造坊逮着了?
见店内几个伙计都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李邈言苦笑一声,将目光投向陈郁川:“李某正要去街头吃茶,不知两位沈少爷可愿意一同去凑个热闹?”
陈郁川与谢映庐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不解,却并未多问,陈郁川略一思忖,牵起谢映庐的手道:“那就打扰……李先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7 章
直到几人全都坐在了临街茶铺里,甚至还有人送上了棋盘棋子,李邈言和陈郁川都摆开了架势各执棋子了,谢映庐都觉得这实在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邀约。
江南茶楼不似帝京茶楼喧嚣,店内装饰也多素雅清净,只一楼大厅里坐了个琵琶女,素手拨弦,咿咿呀呀唱着小调,大堂内零零散散坐了六七人,似乎是担心打扰了琵琶女的弹唱,交谈声都放得极小。
一行人坐在二楼临窗的雅间,透过一旁大开的木窗还能看到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甚至连沿街叫卖鲜花的小儿声音也听得分明,屋子里对弈的二人却恍若未闻,谢映庐坐在一旁安静地观棋,心里头疑惑却是多得不得了——他们此行和李邈言可说几乎是完全没有交集,近日来的行为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布行交易罢了,若说是与于非的那场交易,金额也并非多么打眼……
他思绪一时间颇为混乱,心里头也有些不安,掩在罗袍下的指尖也被捏得有些泛白,下意识地便看了一眼陈郁川,对方右手执着一枚黑子,神色淡然,谢映庐莫名地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情绪也不似方才的不安,他眨了眨眼睛,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些。
谢映庐自己自然不会知道,他这极浅极淡的一抹笑意落在陈郁川的眼角余光里,让那安坐执子的少年心思沉稳下来,手中冰凉的棋子令他思绪更清明几分,似乎这就只是一场寻常的对弈。
李邈言手中捏着一枚莹白的棋子,端详棋盘片刻才落子,看向陈郁川时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欣赏之意:“你这年纪,落子行棋实在是少见的果决狠戾,隐隐瞧着竟有些杀伐之气……”
陈郁川微一挑眉,抬手落下一枚黑子,淡然道:“在下自幼喜读兵书,所谓不得贪胜、弃子争先、慎勿轻速这几条,我瞧着用在对弈之道上也是合适的。”
闻言,李邈言却是勾唇而笑:“不错不错,陈将军教子有方。”
他这句话说得轻巧,听在陈郁川二人耳中却是不啻于晴天惊雷,陈郁川拈起一枚黑子,抬头看向李邈言,神色不改:“李先生这是何意?”
谢映庐亦是敛了笑意,看向李邈言的一双凤眼中写满了审视。
“几年前我与薛昙进京述职,曾远远见过两位‘小少爷’,两位大概是不记得我的。”李邈言仍是笑得轻松,他甚至还颇为好心情地朝着破门而入的阿罗几人打了个手势,“诸位不必如此紧张,我不会做什么事的。”
“不会做什么?”谢映庐微微眯了眯眼睛,“还请李先生赐教。”
“你们只查到了于非,对不对?”
见两人点头,李邈言复又道:“你们可知道于非身后的人是谁?”
陈郁川微微皱了皱眉头,与谢映庐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于非本来应该姓单,织造坊的兴建修缮他都有参与其中,如此说两位可明白?”李邈言脸上的笑意渐渐褪了七分,“我今日来,想说的也就是这个。”
姓单?
谢映庐眨了眨眼睛,心里头倒是有了几分计较:当朝工部尚书便是姓单,单名一个德字。
陈郁川却是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既然一早知道,那李先生为何今日才来找我二人?”
“比起帝京城中的人,我这织造坊管事实在是没什么大用处的,”李邈言苦笑一声,许是想起了什么人,眼底渐渐浮起几分温柔的神色,“有个人不愿意我掺杂到这些事情里来,只说‘清者自清’,可是坐在这个位子上,清与不清都不是我说了能算的。”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本小小的册子,放到棋盘上:“我实在是个很怕死的人,不愿意就这么替人背了黑锅,这账簿只是其中一份,我想你们是有法子拿到更多的。”
阿罗上前拿起来略翻看了几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他将那册子递到了谢映庐手中,谢映庐接过来拿在手中也不看,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李邈言:“就算李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只怕仍是免不了要受牵连的。”
“我知道你们已经开始动手了,牵不牵连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我……我不过是想留一条命罢了。”李邈言笑了笑,似乎是解决了一件压在心头许久的大石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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