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廷勋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他奋力抓住叶婷涵的裙角,“……可他,不能生育,你不怕,我……”
叶婷涵蹲下身子,最后摸了下小弟的额头,那里已经烫得吓人。她伸手轻轻一拉,叶廷勋便瘫软在地上,手指再抓不住她的裙子,“傻瓜,我想做的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破绽……我中毒养病,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体质已经变了,因祸得福,和你姐夫是命中注定有这个孩子;你们俩,不愿做归元堡的手下,想出去云游四海,历练人生,只留下一封书信。就算将来有人发现你们的死讯,那也是硕华郡主想要除掉你们。我这个做姐姐的,是最可怜的受害者,谁都不会想到我这里……”
叶廷勋已经完全昏迷,只剩手足偶尔抽搐一下,再过一会儿,便一动都不动了。叶婷涵拍了两下手,适才去喊叶廷勋回来的下人走进来,对地上的叶廷勋视而不见,贴近她等待指示。叶婷涵平静了一会儿,低声问他:“你刚才去喊他,有人看见吗?”
“没有。奴才长的不起眼,大会上人言鼎沸,根本没有注意。”
“好,你找个角落把他埋了吧。”想想又道:“找个好点的地方,把他俩埋在一起。生前是好兄弟,死后……做鬼也在一处好了。”
“是。”那下人低头出去了,不多时回来,拿了个大布口袋。叶婷涵坐在桌边,看他把自己唯一的亲人装进袋子里,心中五味交杂。马上收口的时候,她突然喊住他,走过来蹲在旁边,低头仔细看了会儿小弟的脸孔,终于忍不住眼泪,微微别过头去。仆人把叶廷勋背在地上,默不作声走了。
得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廷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身上好像压了好几床被子,重的喘气都困难。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动了动手指,想要坐起来,立刻被人按住,身上的被子又重了几分。
“没事没事,我是陈青远,你别动。”
叶廷勋立刻松了一口气,他张嘴想喊他,立刻被灌了一杯热茶下去。身上的被子好像烤炉,他热的全身是汗,只想翻身却被压得动弹不得。邵徇摸了摸他的额头,笑着说:“好了,七成毒都排出来了。不过你的眼睛现在看不见,别担心,半个月内一定给你治好,保你活蹦乱跳。”
“咳咳,我……在哪……”他听见自己声音像被勒住喉咙说出来的,沙哑难听到极限。邵徇好像觉得他这样的声音挺好玩,还笑了几声。叶廷勋听到他的笑声,依然是从前的那样,心里安定了下来。他在就好,他说没事,肯定就是没事的。
“我,你怎么……”
“你问我怎么把你就回来的?不是我,是扶寿!扶寿你没见过,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可爱的不得了。”他说着砸吧几下嘴,突然想到扶寿好像和可爱不太搭边儿,摇摇头不管,“我那天和三玄约好一起吃晚饭,他说他会擀面条,我等了好久也没见,就让扶寿去找他。这小丫头真是个福星啊,她发现一个奇怪的人推着小车往后山走,就偷偷跟过去,看到他在挖坑。扶寿没惊动那个人,等他走了把土包挖开,发现是你们俩,就把你们带回来了。”
“那,三玄……”
邵徇沉默了会儿没出声。
他感到自己眼睛里流出了s-hi热的液体,喉咙堵得厉害,“他,死了,是吗?”
邵徇低声答应,他努力喘了几口气,却什么都吸不到肺里。三玄死了,他竟然死了。自己本来也会死的,如果没有身边这个人,他也死了。
“我,吃了,你给的,药丸,才……”
邵徇“嗯”了一声,感觉到他心情起伏太大,伸手进去被子里握住他的手,“好了别想了,我下次多给你些,什么毒都不怕它。”
叶廷勋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他紧握住邵徇的手,那手掌指节分明,细瘦清凉。如在地狱的火海中找到了甘甜的冷泉,只恨不得永远都不放开。邵徇没有动,任他握着,握得那么紧,好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那根浮木。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叶廷勋会糟糕成这个样子。
他已经昏迷了三天,扶寿把他们背回来的时候,邵徇开始都没认出来。当时邵儒州眼神比较尖锐,一下跳到地上给他们诊脉,他怕添乱,躲在一边急得半死。后来一片乱七八糟的,他们一会儿说活了活了,一会儿又说死了死了……他终于受不了,挤进去想看个究竟。再后来就是这样了,他用了个最原始的方法排毒,又抓了方子熬药,邵儒州就一直傻愣愣的看着他,口里不断呢喃着:“原来是你?药方,是你?”
他那样子跟当年,自己第一次和聂桓琛入梦的时候很有几分相似。邵徇觉得有趣,拉着聂桓琛看往事重现,被聂桓琛对着屁股狠狠掐了一把,掐得他蹦的老高。
这孩子越长大就越不好玩,也越喜欢欺负人。邵徇摇了摇头,手掌被叶廷勋捏的有些疼了,他跟自己说忍住,一转头看见聂桓琛很臭很臭的面孔,一动不动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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