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会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那个叫做景华年的少年的眸子里,看见曾经的自己,曾经的小绝。
我慢慢地学会如何对着一个人和颜悦色,如何照顾一个人生活起居,如何时时关心,事事上心。
绯如尘的条件是,让这个少年,幸福。
只要看见对方幸福,那么,我就可以取走焰赦,包括他的生命。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个少年完全把我当作了他的师父,总是活宝地四处惹事,捅篓子,再装成可怜小白兔状,央求我帮他善后。
我有时会觉得,这是个应该包在襁褓里的小婴儿,应该放在摇篮里慢慢地摇,唱着儿歌轻轻地哄。
我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因为,我突然明白了父亲的乐趣,突然有一天将一个人从美梦中惊醒,告诉他其实你身在地狱,看着他惊慌失措,伤痕累累的模样,其实挺有趣的,不是吗?
有一段时间,我会梦到曾经被我摔死的父亲的私生子。
是不是私生子,谁知道呢。
但那个孩子被我抛到空中的时候,似乎觉得很有趣,咯咯地笑了一声,然后落在地上,动也不动。
连哭声也没来的及发出。
我记得那个孩子似乎眉心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形胎记。
而我救下那个叫做景华年的少年的时候,他的眉宇紧皱,却掩不住那簇艳丽无双的小小火焰。
世间的事真是有趣的紧。
没有一本书,能比现实更跌宕起伏,更离奇莫测。
出人意料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上官绝竟对我说他爱上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所以,诱杀计划无法完成。
我冷冷地看着他悲伤的脸,嘲弄道,你也会爱人?
他沉默一会儿,抬起头,扬起一抹笑,是的,教主大人,这个世上,除了你,所有人都有爱与被爱的资格。只是你,没有。
我压倒他,将整个拳头捅进他□,你再说一遍?我道。
他咬破了嘴唇,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像你这样,连初生婴儿都能下得了手的人,如何有资格去爱?你和你的父亲一样冷血,不,你比他更冷血!
我怒急反笑。
如此,当年,你都看到了。
如此,怕是也是你偷偷救了那个孩子,再悄悄将他送出去的吧。
小绝。
我是没有资格去爱,尤其没有资格爱你,因为是我,亲手毁了你。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如果你还是当年那个躲在花丛里数数的少年,我们会不会真的相爱,像世间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那样?
或者,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爱得这么绝望,这么彼此憎恨?
可是没有如果。
我们都回不去了。
师父,师父!
我立在崖边,周身是凛冽的风,日月在天边交会。傍晚。
那个叫做景华年的少年突然扑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师父,师父,不要丢下焰儿。他的小脸脏兮兮,眼睛忽闪忽闪,含着饱满的泪水,可怜巴巴地抬头看我。
我的心像被极细的针扎了一下。我他的头,他条件反地小猫一样在我袖子上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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