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烁抬手免了,低咳了几声道,“你给朕更衣,朕想去酒醋麦局瞧瞧。”
小全子一听为难道,“皇上……奴才怕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
连烁又掩唇咳了几声,牵动五脏六腑都痛,他咽下喉间的腥甜,稳了稳声音,“终归是一条人命……朕不愿再看她造杀孽。至于旁的,只要朕都依着她的意思,便也没什么要紧。去罢。”
全公公低叹一声,忙教人拿进皇上的龙袍,连烁却摆摆手,指了指架上的月白龙纹常服,面上有些抗拒与疲色,“就这件罢。”
晚风已凉,连烁由全公公扶着,缓步往内务衙门去。
他已许久不曾这样闲庭信步过,这样的闲适心态,若不是已病入膏肓,却颇似少年无忧时的心境。
那些年钟离尔喜欢在暮色时分与他散步说笑,盛夏已去,留下些许余温,却也教人贪恋。
云霞飘散得有些迅速,起风的时候,他踱步至酒醋麦局的门口,里头一人身姿袅娜,瞧着背影竟有几分熟悉。
全公公打量皇上一眼,出声轻咳,那女子惊了一瞬,转身疑惑看来,直教天子与宫人皆惊怔在当场。
人人心间都有那么一日,似皎洁月光照亮漫漫永夜的一生。若时光可以倒流,连烁最想回去的,不过是当年初遇湖心亭上,撞进她如水清澈双眸的那一刻。
眼前的女子,年岁瞧着似是比当初遇见钟离尔的时候长了些,只面容神态,却相似了七成,连他一瞬之间也难分真假。
女子疑惑来人身份,亦不知如何面对眼前阵仗,直到太监喝了一声,“大胆宫女,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女子这才如梦初醒,忙匆匆走近想要跪下,连烁却一把虚扶了她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神色里有些茫然与莫名的期待,他哑然道,“你叫什么……”
宫女看了天子一眼,战战兢兢垂下头去,“回皇上的话,奴婢贱名沈绣妡,是酒醋麦局的宫女……”
连烁瞳孔收缩了一瞬,与她道,“是你往御膳房送了醋去?”
沈氏惊慌点头,红了面颊道,“奴婢家乡曾有人患心疾,老人都说多食酸于疾有益,可宫中御膳房却多加盐与辛辣……”
连烁打断她,轻轻笑了笑,笑容中几分苦涩都隐在平静之下,“是你弄错了,太医们说的,必定稳妥。”
眼前人虽在病中,那清风朗月的风姿却一如当年,女子不谙世事的面容染上几分绯红,亦不敢再问,连烁顿了顿,与她道,“你今年可是未到出宫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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