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住院开始学习以来,他就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面前,怕她有什么闪失,也怕她不愿意输血,就连高考的前夜,他也陪在病房里和她一起复习,她睡了一觉,起来看到他一直守着自己,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说了一句:
“你准备考去哪里呢?”
“就考这里的大学。”
他是准备默默陪伴她一辈子的,哪怕从未有过什么过多的言语,她自己其实也心知肚明。
在最后一次,医院里终于找到一名对她的血型不排斥的“捐赠者”时,她已经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但还是仰着嘴角,在病床上拥抱了他:
“你看,我是不是一直和你说过,我是个幸运儿。”
她乐观的告知他,这样的人生她选择继续走下去。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宫芽已经离家出走的消息,只是看他最近格外繁忙,好像挂了心事。
直到那天,她的病情好了一些,随着护士在外面走了一圈,无意中看到那个和她一样血型的“捐赠者”,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男孩。这个年纪的孩子,或许还没有什么献血的观念,依她父亲宁安阳的个性,也不可能不无补偿,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心甘情愿,护士去抽血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抬手擦脸。
她愣在门口,细算下来才认清一个可怕的事实:
宫芽给她献血,已经献了六年了。
那个自小都瘦弱的小婴儿,已经延续了她六年的生命。这六年以来,那个孩子也许也无数次像这个小男孩一样一边哭着一边抬手擦眼泪,她的父亲或许并不关心她的死活,她的哥哥也许无能为力,她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人一次一次的抽干了身体里的血的。
那是一种由心而升的罪孽感。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她其实并给有救她,这些年她想要活下去的贪念,把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姑娘折磨成了什么模样呢?
回到病房的宁常乐,忍不住开口问了保姆阿姨:
“小豆芽现在是不是已经上高中了。”
“是啊,没两年也要高考了呢。”
“我都没有见过她了,能不能拜托我爸爸让她来看看我。”
她隐隐觉得保姆阿姨隐瞒了实情,细问之下才知道她和一个男孩子离家出走的事情,但保姆阿姨都知道她家的情况,劝她安心:
“她爸爸也不是很喜欢她,父女俩是有隔阂的,不是因为给你捐血。”
宁常乐不知道他家的真实情况,只是听保姆阿姨这么说,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躺在床上看了看越发纤瘦的手腕,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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