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绯颜随着白小霸登上崖顶,只觉得一下子心胸开阔,远处群山苍茫,墨绿印染,一览无余,这个地方观日出看日落,都是绝佳所在。
“好看吗?”白小霸见越绯颜眺望远方,神情舒适,随口问道。
“嗯,这个地方不错,比我们十三峰有过而无不及。”越绯颜发自内心地赞叹。
“破天宗的十三峰?就你们那地方,修得乱七八糟,灵气被东一块西一块地拼凑,哪有这里顺畅自然。你看,顺着这几块巨石,你可以一直向山下走,一直走,直通妖魔森林边缘,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越绯颜看着她手指的方向沉思不语。
“这代表着灵脉!跟我来。”白小霸摆开白色纱裙,唤出一支花瓣坐了上去,两条腿搭在外面,露出银白色小短靴。
越绯颜唤出灵剑,跟在她身后,二人乘风而起,一直到达高空,望见山崖如同手指般大小,白小霸带着越绯颜又向妖魔森林方向飞了一段,停住身形。
“看见了吗?妖魔森林,红日崖,幽冥谷。幽冥谷和红日崖就像一条蛇被剖开的两面,长长的像不像大妖的一条尾巴?而妖魔森林就像尾巴前面的肚子,妖魔森林的对面,还有一段比红日崖要短很多的群山,有十几座,每一座都蕴含巨大的灵气,就像是一个大妖的头。我看着倒像是灵龟,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白小霸坐在花瓣上,腿一荡一荡。
越绯颜知道自己很少理会外事,却也没听说过妖魔森林竟然有这样的形状,她从来没有到过妖魔森林的对面,一方面因为长期在宗门修炼,另一方面宗门有令,严禁未到结丹期的弟子乱入妖魔森林,因为妖魔森林里有很多大妖喜欢在高空中嬉戏觅食,所以她们一直被提醒勿要飞到妖魔森林上空找死。
“你是说,这些都是灵脉?”如果是真的,那也确实是大手笔。破天宗占据了修真界十万大山的一处灵脉分支,已经可以供养这么多修士,那比破天宗宽广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妖魔森林,又能养多少天地精灵。
难怪出了白小霸这样修为深厚的妖孽,人类修士若想立足,何其艰难。
“当然是真的,我之所以带你来看巨龟,就是因为我怀疑这条巨大的灵脉曾是上古灵龟兽所化。是不是很震惊?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看这灵脉巨龟,看到它,我觉得什么事情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越绯颜,我想知道,你练剑究竟是为何?”白小霸将吹乱的头发拢在脑后,双手撑着花瓣,歪着头看着越绯颜。
越绯颜想不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沉吟不语。
为了为了自己能够突破桎梏?
越绯颜立在飞剑上,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自己的目的,从第一次被师傅捡进宗门开始。
那一次,自己是为了活命。师傅告诉她,如果她不能在一个月之内修出灵气,就要把她丢回山下。越绯颜不想回去,她的村子在战火中被毁,父母亲人都已不在。下山,她不过是个被人误认为是哑巴的乞儿,上山,她便是能够有吃有喝的神仙。
后来,自己是为了给师傅争口气。师傅说,十三峰人丁稀少,又占据大好资源,看着眼红的人多得是,你天资过人,如果不能撑起十三峰,不说丢师傅的老脸,就说你下面的师弟师妹,又有何颜面出去说你是十三峰大师姐?越绯颜不想让师傅被人看轻,也不想让形同姐妹的师妹受委屈,她闭关苦练,在兽潮抵御战中一跃成名。
再后来,自己彻底喜欢上手里的灵剑。破天宗有个剑冢,凡是炼气期五层以上的弟子都可以去剑冢碰碰运气,越绯颜天生单属性冰灵根,她选择了一把冰剑,而那冰剑也选择了她。上品法器,让诸多同门好一阵艳羡。自从得了这把冰剑,越绯颜爱不释手,日夜演练,她觉得剑中的世界才是自己的世界。
不久前,师傅告诉她,修仙者,当以求仙问道为先,她如果顺利结丹,便可以增加二百年寿命。越绯颜距离结丹只差一线,她原本还想找师傅他们帮自己护法,却不料发生了那种事,沈明月的突然转变让她措手不及,心境不稳,又加上经脉两次被毁,现在修为十余七八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现在,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她的立身之所,她的根基,她的师傅和同门。自己没有处理好沈明月的事情,给师傅蒙羞,还有何颜面再回去,而沈明月……越绯颜知道,那个地方,曾经的家,她与自己,只能留其一,如果师妹想要,那便给她吧,我想要的,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对,只有一把剑,天地之间,如何广阔,人生百年,又如何短暂,情无长久,人无久伴,聚散离合,不过是缘生缘尽。唯有手里的剑,无恨无怨,天涯海角,上天入地,它将陪伴自己踏尽修仙的每一个关卡,逆天修行,它便是最强大的助力。
与其说是它是修仙的一种方式,一种道法,一种途径,倒不如说是自己寄托的一个世界,一个只有剑撑起来的无怨无悔和一往无前。
剑修,从来是独立而惨烈的,唯有战,与妖战,与人战,与天战,才能杀出一条生路,踏上更高的成仙阶梯。
问我为何练剑?
因为剑是我的余生,越绯颜在心里这样回答,口中却说:“剑修,不练剑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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