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也在客厅,一直在一旁捧着茶盏,听见借米的事情不由得眉头一皱。他本想一口回绝此事,但是夫人有些生气的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也就把冒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一声不吭。原本宽敞的客厅因为柳老爷的沉默而尴尬起来,柳夫人向梅笙陪了个笑。
“你在客厅里候着,我和老爷商量商量。”
柳夫人把老爷拽了出去,客厅里面顿时安静下来。殷梅笙手搭着茶杯的瓷盖,温热的茶杯一点一点的变凉了。
“你来我家干什么?”
柳鸣春从客厅外晃进来,坐在殷梅笙的对面瞪着他。殷梅笙想起早上他落在自己鼻子上的那一拳,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痛。
“反正不是找你。”
“这是我家。”
“我知道。”
两个人在客厅里边面面相觑。殷梅笙看柳鸣春什么事也不干,就是坐在那儿盯着自己,感觉很不痛快。
“若月呢?”
“在我家,怎么了?”
“没怎么,我不能问?”
殷梅笙捺住心中的烦躁,“你别惹我。”
“哦,好大的脾气。”柳鸣春冷笑起来,“不然怎样?像早上那样打我?”
“是你先动手的。”
两个人沉默下来,殷梅笙烦躁的往外面看了一眼。窗外暮色四合,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就在他打算起身,再去找柳老爷说情的时候,柳夫人从门外迈了进来。
“去提米吧。”
柳夫人喜气洋洋的,是一副得胜者的姿态。
殷梅笙喜出望外,恨不得直接对自己这位温柔识大体的姨母磕个响头。柳夫人看到柳鸣春也在场,不由得惊讶,“你怎么也回来了。中午去哪儿了,怎么不回来吃饭?”
“去看了下小莲,小莲醒过来了。”
“你别成天往人家里跑,省得街坊邻居议论。”柳夫人往鸣春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她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谈起小莲,鸣春有些心不在焉,他不希望母亲撞破他的心事,但是又疑心她已经知道了,“你们聊吧,我先回房去了。”
“站住。”柳夫人将想溜回房间的鸣春喝住,“你额头怎么了,怎么一块青?”
殷梅笙心里咯噔一下。
“没什么,自己不小心碰的。”
“整天冒冒失失的。去,帮你哥哥把米送到城墙根去,快去快回。”
“他自己去不行么?让老刘和他去也行啊。”
“老刘忙着收拾东西,全府上下现在就你一个闲人,别讨价还价!”
被柳夫人这么一通数落,柳鸣春没办法,只好跟殷梅笙去仓库提米。柳家的米仓地势较高,但是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将米搬到了更高的楼上。两个人骑着马走在路上,相对无言,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柳鸣春使唤伙计搬了两车大米,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在路上被人抢了。
“刚刚谢谢你了。”
两个人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殷梅笙率先打破了沉默。
“谢什么。”
“你头上的伤口,你没说是我干的。”
“切,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还告状?”
两个人在路上又沉默的走了一会儿,柳鸣春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其实,只要迈过了一开始的那个心坎,现在反倒是好奇和不爽多些。好奇的是这原本毫无交集的人是怎么发展成今天这种关系的,不爽的是他们竟然瞒着自己,自己压根就不知道。
“谁?我和若月?”
“少装傻。”
“变成现在的关系,是两个月前的事。”
“是你强迫他的吗?还是你哄骗他的?”
“干嘛总把我想得那么不堪?”
“不是吗?之前明明他很讨厌这种事,开他两句玩笑就要和我翻脸。现在倒好,和你亲热得像夫妻一样,还把我蒙在鼓里,我简直是傻到家了。”
“强迫算不上,哄骗有一点吧。”殷梅笙深刻的反省着自己,“不过他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他一开始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知道他眼睛看不见的。”
“伪君子,虚伪的小人。衣冠qín_shòu。”
殷梅笙笑笑,没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在读书的时候?亏你能装得那么正经。”
“在画舫饮酒那一次,还是你邀请我去的。”
“……。”
两个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把米运到了城墙根下。天色黑下来之后,空旷的大街安静得可怕,满地狼藉。城墙上点着火把,有人影在城墙上窜来窜去,给人一种张惶的不安感。赵大人看到殷梅笙竟然真的借来了米,示意他们赶快上来,把马车一块儿赶到城墙上。
那些来不及逃到城外去的百姓都躲在这里,三五成群的坐在地上。大人们大多沉默着,可以听到小女孩在小声的哭。
“梅笙,你过来!”
他将米交接给差人看管,鸣春趴在城墙上,一脸激动的喊他过来看。他走到墙边,看见城墙外已经变成了一篇汪洋,淹没了那些原本错综的河道。城郊的农田和房舍都已经被洪水淹没了,依稀能辨认出水中有几棵树的样子。
“今晚怕是挨不过去了。”赵大人叹气,“从刚刚日落时起,水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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