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清昭对这位国师并无多少兴趣。七年过去,如今的青城早已恢复生机,行走于集市,两旁叫卖声不绝于耳,她久居山中,看什么都新鲜。
“小姐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公子给买一盒胭脂罢?”
清昭轻轻地啧了一声。这人为了做生意,真是什么瞎话都能说出来,她自认面貌勉强算得上清秀,但与云涯站在一处,便是云泥之别了。每回一同下山,总有几道热切的目光时时盯在云涯身上,待转向身旁的她时,就透出了几分失望与轻蔑。
但她仍是控制不住地向摊子上望了一眼,只觉得深红浅黛的,令人眼花。
那小贩见她有意,更是热络,报出一连串她听不懂的字眼来:“小姐您瞧,这个迎春香,薄薄绯色天然可怜,正合您的年纪,这个半边娇,浅樱子红三分含情,眼下城中正时兴……”
清昭眼见云涯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未停下,只得歉然一笑,忙忙地跟了上去。
她晓得的,云涯不过靠在屋前种些草药,不时拿到药铺里换些银钱,手头实在称不上宽裕。当年变化元宝诓魏婆子,实属无奈之举,平日里断然不肯叫本分生意人吃亏的。他那些钱,要买米买肉,买布料茶叶,如何能拿来买胭脂这般无用处的东西。
两炷香后,粮店老掌柜笑容可掬地送走二人,不忘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
旁边的小姐他见得少,这位公子每隔两三个月总得来一回。这可真是位奇人呀,回回都得买几十斤米回去,瞧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既不带家丁,也不推板车,也不知家住哪里,这米又是如何抬回去的。
话说回来,从第一回见他至今,大约也有十年了,他身边的妹妹都长这么大了,他却好像一点没老似的。老掌柜摸摸自己的脸皮,这人和人真不能比。
“哼……混,混蛋……”偏僻的小巷里,少女满头大汗,吭哧吭哧地把装米的大麻袋往小包袱里塞,还得不时抬头,以防被他人瞧见。
这劳什子的锦囊术,她从来只习得个三脚猫功夫,往包袱里塞几只鸡还凑合,这几十斤大米,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塞进去。她那师父最可气,明明于他是举手之劳,偏美其名曰要给她练习机会,这会儿不知到哪里闲逛喝茶去了。
她一边嘀咕一边愤愤地想,她当年是怎么觉得师父端庄正直宛若天人的,果然年纪小识人不清。
“哟,说谁混蛋呢?”身后冷不防传来带笑的声音。
清昭浑身一激灵,急忙回头,正对上云涯笑眯眯的脸,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要看出什么一般。
“没,没有。”清昭结巴道,“徒儿说这米袋,忒混蛋,忒不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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