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九寒在盂县的功绩自不用说,但论起平易近人这一方面,却是相差甚远。倒是蓁蓁,在盂县百姓心中很有声望,这种声望不同于男子的能干,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和亲近。就譬如,慈幼院的事情,她不过是牵了个头而已,后来因着怀孕和生子,琐碎的事情全都交给了覃九寒和杜夫人。但百姓就是觉得,这事得感谢县令夫人,就连慈幼院的孩子们,也是张口闭口就是沈姨姨。
百姓这种无缘无故的好感,自然没法去深究,但这一回的上巳节,覃九寒却是打算携妻与子一起出席的。毕竟盂县一向没什么热闹的节日,娱乐活动都少有,能出去走动走动,对于后宅的女眷而言也是好事。
盂县的街道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们面上都带着喜悦的笑意。蓁蓁一行人坐在茶楼的二楼,茶楼中央是正在说书的先生,捋着羊胡子,手中羽扇轻摇,语调抑扬顿挫,轻易便勾起了茶楼中众人的情绪。
在声声喝彩声中,玉泉轻轻将帘子拉上,压低声音道,“公子睡着了,奴婢去取毯子来。”说罢,便出去了。
蓁蓁用毯子将小阿勋包好,才吩咐跟着他们一道来的奶娘,抱着小公子去隔间休息。
人刚走,关着的门便被敲开了,守门的奴仆说是杜主簿和杜夫人。
杜主簿一进来,表情便不大自然,他不是什么擅长交际的性子,十分少言而且脾气还犟得很,杜夫人一向拿他没法子,便去牵蓁蓁的手,亲热道,“咱们去我那处聊吧,前些日子,绣坊正式开张了。我正愁没人商量呢。你又做着月子,我也不好去府上叨扰,总算是得闲见你一见了。”
覃九寒自然没意见,倒是一旁的杜主簿,尴尬看了上官一眼,似乎觉得妻子的行径有些不正派,看着像是在讨好上官一样。不过,他也没蠢到当众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坐立不安。
杜夫人才不管他,笑吟吟拉着蓁蓁出了门,拐了个弯,便到了杜夫人他们的包厢。包厢内除了伺候的丫鬟,便没什么外人了。
两人坐下,杜夫人才略有些发愁道,“你先前坐月子,不好伤神,我也不敢同你多说,现在总算是找到能商量的人了。”
绣坊的生意,虽说不是她的主意,但既然经手了,自然是希望能做出点成绩的,倒不是说什么扬名的美名,到底是为盂县做的一件实事了。所以,杜夫人对绣坊的事情很上心,出了问题之后,最愁的也就是她了。
蓁蓁赶忙握住杜夫人的手,带着歉意道,“这原是我们一起商量的事,结果我中途将事情都交给你,我不对才是。绣坊遇着什么困难了,你尽管说,咱们一道想想法子。”
杜夫人便眉间稍稍舒展,道,“倒也没什么,本来绣技就是师傅带徒弟,亲身相传的。有好些花色,绣法,都是那些刺绣大家的私藏。咱们盂县早没有这样的刺绣大家了,就连我,也不过是半吊子罢了,学的都是早年的技法,花色都不流行了。现在绣坊只做些常见的绣品,倒是不愁卖不出去,进项却也不大好看。”
蓁蓁自己也做过刺绣的生意,只不过那时候才做了几回,就被相公给制止了,但那时候都是按着客人的要求做,自然对客户的想法有些了解。绣品这一类的物件,本来就是小富之家才会买,那些贫户过日子尚且难,哪有闲钱去买这些东西。所以,那时过时的花色,还真的不好卖,就绣坊现在的水平,也只能卖些基本的绣品。
也难怪阿兄每回回来,都唉声叹气。
蓁蓁略想了想,道,“我身边的丫鬟,有些是从京城带来的,时下流行的花色和技法,多少懂一些。”她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道,“我身边有个丫鬟叫玉纤,从前是柳府绣房的,和府里绣娘学的手艺,应该是不会差的。平日里伺候我的玉泉也是,小的时候也是江南绣娘教的。一个师从京城绣娘,一个师从江南绣娘,教教绣房那些绣娘,应是足够的。”
“至于花色,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要集众智才是。过些日子,我派人去府里头走一趟,看看时下绣铺的绣品,不说做什么特色的,至少把时下流行的学会了,这样的绣品,总不会不好卖。再一个呢,我自己手头也有些花样子,我寻个空便画画,再加上府里头丫鬟们平时用的花样子,我也拣些好看的,遣人给送到绣坊去。”
“您觉得如何?”蓁蓁出完主意,才特别认真的征求杜夫人的意见。她不是那种不听旁人话的人,相反,她总是很关注旁人的想法和意见,这一点上面,相处起来,总让杜夫人觉得很舒服。
杜夫人微微一笑,也道,“我来找您便是求着出个主意的,哪有不好的道理。更何况,你也是真心替绣坊打算了,出的主意都实在得很,很是对症下药。我哪有什么异议,只一点,我那里也有些花样子,可不敢藏私,到时候也一并拿出来吧。”
花样子什么的,到底是私藏。蓁蓁自己大方不说什么,毕竟她不靠这个吃饭,府上的丫鬟也不是盂县人,日后要跟着一道走的,花样子留给盂县的绣房也没什么的。但杜夫人就不一样了,她是盂县本地人,本来这些都是要传给女儿的,此时也大大方方拿了出来,可见是真心想把事情办好。
两人都是想把绣房的事情办好,自然有商有量的,谈事情的时候也很是愉快。两人谈好,正要回去,原先在隔间的杜小公子便醒了,揉着眼睛出来,一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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