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不知这些,以为中庸害喜难免比地坤多受些苦,因而心疼极了,尽量去满足他的要求,顺着他的脾气,变着法的给他做吃食。这几日因为薛洋一直嚷着想吃酸的东西,他便和阿箐两个人出门去寻酸果之类的东西。
薛洋听他们两个都走了之后,撕下衣角摊平在腿上,然后又用降灾划破手指在那布上留了隐晦的消息。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吹了两声悠长的号子。须臾,一只通体嫩黄的灵鸟落到他的手臂之上。他将那血书系在鸟的腿上抬手向空中一扬,灵鸟盘旋几圈鸣叫几声向着远方而去。
这鸟是金光瑶用来与他联系的,只是来回中转需要再通过苏涉,免得被人发现。这些年各家搜捕他的动向也都是由苏涉传给他的,不然他也不能藏那么久。他不爱主动跟金光瑶联系,但这次实在难受,他若是再吃那些药只怕会对腹中胎儿产生不好的影响,他不愿那样,因为冒了这次的险。
做完这事薛洋心里也少了些负担,关上窗户回去睡觉。再醒来时已是黄昏。晓星尘躺在他身旁将他抱在怀中,蒙着白布的脸正对着他,如果那双眼睛没有出事此时大约溢满了温柔。只是薛洋知道若他真能看到,只怕这偷来的幸福也并不会存在。
“醒了?要吃东西吗?”晓星尘摸索片刻将手落在他的侧脸,温柔的摩挲着。
薛洋嗯了一声,默默看着晓星尘起身从桌上端来一碗洗好的野果。微酸的口感却是正正好好地缓解了孕吐的恶心,他一口气就吃了大半,剩了一些留作晚饭后再吃。
晓星尘将碗放了回去,又回到床上坐在他旁边,思索片刻后从怀中摸出一个银质的长命锁递到他手上。那银锁锁身扁平小巧,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枝,绕着中间两尾小鱼,j-i,ng致又好看。两条细细编织的红线做了一个小巧的结,方便调节长度,绳线尾端还缀着两个小铃铛,随着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这银锁并非仙品,但也是极好的上品。
“给孩子的,你看如何?”晓星尘半天没听到薛洋吭声,稍有惴惴。他路上听阿箐说有的父母为了祈求孩子平安会去买个长命锁从小就让孩子带上,便一时心热,去了一趟临近的城镇买了这东西回来,却不知合不合适。
薛洋看了半天,嘟囔了句还成,耳尖透着淡淡的红。他听到晓星尘在笑,便做出羞恼的语气要他快去做饭。晓星尘忍着笑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这才起身离开。
他真的是爱极了这个少年。在他最为失意的时候出现安抚下他的情绪,逗他高兴,现在又甘愿受苦与他有了个孩子。这个少年,于他而言,是黑暗中的光。
只是,如果能稍微看一眼就好了。
薛洋握紧手中事物怔怔看着晓星尘背影,哪怕他人早已不见仍旧望着那个方向。未点油灯的屋子昏暗,夕阳早已落下,此时天色泛着淡淡的蓝,冰冷的颜色随着薄薄的雾霭弥漫,逐渐填满整个屋子。旧年的梦魇忽地扑了过来,他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躲避,耳边是刺耳的尖叫。一瞬间,仿佛身处地狱,呼吸间都是血腥的残忍气息。
只是这地狱忽然亮起了一点橘黄的微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他抬眼望去,见晓星尘手持一盏油灯小心地护住火焰,正慢慢向他走来。
“天黑了怎么不点灯?院中的j-i饿的都直叫,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是这个时辰了?饭很快就好了,再等等。”
温柔的语气让责备都变得柔软,话语间满满的烟火气让他重新回到人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出了一身的冷汗。薛洋低低应了一声,活动着早已僵硬的身子,将那银锁戴在脖颈上紧贴着心脏。
原来人在体会过温暖的人间之后,是真的不愿再回去的。
他将手递给晓星尘,将身子投入到他怀中,渐渐融进那橘色的温暖。
不过短短两日,苏涉那边便来了消息,灵鸟送来一只乾坤袋,里面装着许多孩子的衣服和钱财,以及适宜孕期吃的压制信香的灵药。浅淡而熟悉的金星雪浪香气散在空中渐渐稀薄。
他将那包袱打开,一眼便看见最上面那件小小的衣服,素白的底子艳红的梅花,他忍不住将这件拿起贴在脸颊上慢慢蹭着,任那好闻的皂角香气扑了满脸。这是他为第一个孩子选的衣服,却始终没那个机会为他穿上看他长大。现在再想起那些旧事,却是恍如隔世。
尚在出神的时候有人扯着他的衣服把他拉入怀中小心地抱住,手掌隔着衣服虚虚按在隆起的小腹之上,柔软的嘴唇贴着耳垂。薛洋向后依靠在晓星尘肩上,将手中衣服递了过去。
“一个朋友送的,他家孩子大了,衣服扔了也可惜,就都送来了。小孩嘛。穿百家衣长得好,左右是为个彩头我就收下了。”
“诶?那可要好好谢谢那位朋友才行。”
“嗯。”谢过了已经,他那仙督当的顺风顺水,全是我们做的“好事”。
两人不再说话,只静静靠在一起,心中所想却是完全不一样。
有了金光瑶赠的的灵药之后那严重的反应终于是得到了控制,薛洋身上舒服了却也懒得再作妖,只想好好躺着能歇就歇,安静的简直像换了个人。阿箐对他怀孕这事总归是好奇,也不往外跑了,每天和他斗斗嘴倒是替他解了些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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