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士惊道:“那可真是个大恶人!”
修士叹息:“青云台如此怒不可遏,也不无道理。上门做客的人,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杀了,这不是明摆着在扇他脸面吗?慕江陵也是不自量力,区区‘天行道’,一群乌合之众,竟妄想与传承八百年的仙门叫板,下场可想而知。那之后天行道自然是被青云台打散,但偏偏让他给逃了。逃亡途中,那人还不忘祸害无辜,四处制造血案,以泄心头之愤。这是仙门自现世以来第一场叛乱,各家仙门也颇为忧心,生怕再出一个慕江陵,也都由着青云台折腾去了。”
小修士听的懵懵懂懂,忽然见那边有人在唤他,胡乱应了两声,又对师兄说了几句,便急急跑过去了。
另一边,慕江陵躲在暗处,百无聊赖的数着城门上的鎏金门钉,直犯愁。
“城门果然关了,还有许多人严密把守,这可怎么办?”
应辰不太适应的扯了两下新衣裳,道:“杀。”
“别别别,青云台已经把我抹得够黑了,我若再乱杀,岂不坐实?”慕江陵摇头,又见他时不时别扭的拉扯几下衣服,撇嘴道,“怎么?不合身?对我的手艺不满意?”
应辰诚实道:“嗯。”
“……”慕江陵额头上绷起一根青筋,压着嗓子愤愤道,“你还好意思嫌弃!到底是谁对衣服挑挑拣拣最后选出了一件样式最最最繁复的衣服来的?你本来穿的那件不是很简单么,怎么突然喜欢起这种款式的了?我又不是特地学过女红的,不仅要把尺寸改了,还得改的低调奢华合你品味又不引人注目,费了多大劲,你居然还嫌弃!嫌弃嫌弃嫌弃,嫌弃就自己做去!”
应辰:“……我出来的匆忙。”
当时他尚在沉睡中,觉察到三清果的异动匆匆离宫,随手拿的衣物,自然是最简洁方便的样式。
慕江陵无奈:“难道我们现在就很有闲情吗?哦,不对,你有,但是我没有啊!你看看这些,满城都是想要我命的人。若被发觉行踪不得不强行突围,明天就会有新段子传得满城风雨——叛乱之徒戮浔阳,嗜血成x_i,ng已入魔,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云云。我……嘘!来了个桃源乡弟子,噤声。”
那严肃正经的模样,好似方才喋喋不休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他拉着人蹲到了一堵矮墙后面,凝神屏息暗中观察一阵,小声道:“桃源乡怎么想的,把修为这么弱的弟子派来给镇乱司打下手。好吧,其实吧,也不算弱,只是跟我比起来太弱了而已。诶,说起来,我师父怎么能这么厉害,教出我这样的徒弟……”
应辰冷淡的拍了一下他的头,重复他的话:“噤声。”
“嘶,你下手轻点!”慕江陵挨了一下,揉揉脑袋,又摩拳擦掌两眼放光,“我去把那个抓过来吧,看起来很好拿捏。”
他窜了出去,过了一会,提溜着一个晕过去的少年回来了。
这少年生的清秀,眉色浅淡,看着就挺胆小的。
须臾,少年醒转。
慕江陵凑上去,笑眯眯道:“知道我是谁么?”
少年茫然的摇摇头。
“我就是慕江陵。”他慢条斯理的吐出这句话,还没来得及接着恐吓点什么,少年眼睛一翻,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慕江陵扭头问应辰,“我长的很凶吗?”
没道理啊。别的不敢说,自己捡来的这幅便宜身体,相貌那是上上乘,只要少说两句话,老老实实闭嘴往那一坐,安静微笑,见过的无人不夸赞上一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苏重九曾经开玩笑的说,你这一张嘴,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
自己不假思索的回道,彼此彼此。
如今想来,这般无忧嬉笑的日子,恍如隔世。
应辰:“不知道。”
慕江陵:“……除了在青云台那次和后面几次逼不得已动了手,我也没做过什么让人一听名字就吓晕过去的事吧?”
应辰想了想,道:“只要你动手,就全死了。”
他指的是苍梧山崖底那次。慕江陵杀到后来,满身血迹,眼神仿佛千年不化的冰川,宛若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有人怕了,丢了武器跪地求饶,他手起刀落利索的收割着人命,没有半点动容。
慕江陵辩解道:“我都尽量避开与他们正面交锋了,是他们自己逼得太紧。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不该人人都懂的吗?主角……啊不,我是说,不必要的心慈手软,会惹来很大麻烦的。”
他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
自己曾嘲笑过那些不会补刀的主角。
但当真真正正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即将要了结在自己手上时,他才蓦然惊觉,根本无法那样轻描淡写的收割走一条生命。
在创立天行道之前,他的手上是不曾沾过血的。
后来?后来他连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人的模样,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慕江陵用力捏捏眉心,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
唔,话多的反派,貌似也大多下场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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