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乌云又一次变得密密麻麻了起来,随着天色变暗,前方的能见度大幅度降低,令赶路变得危机重重。
这是他们逃离村庄的第二天。
天气的转换之快让人有些不太适应,但也或许正如同村庄那边所发生的事情一样,在晴朗平静的表面之下燥热的气温正是为了一场更大的倾盆暴雨在作准备。
这一场大雨若是下来,即便是没有玛格丽特这件事情作为契机,村庄当中多半也是会发生暴动的吧。
看似一切的转折和崩盘有些迅速到诡异,实则从细枝末节观看判断一切的平衡早就出于崩溃边缘。
村长能够坐上这个位置证明他是有些本事的,至少曾经是有的。但不论多么伟大多么聪明的人物,终究都还是会在权力的熏陶下腐化。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天性懒惰的生物,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他们就会产生依赖性,对于这种可以轻松展示自己威严的虚假荣光如痴如醉。
年事已高的村长威望犹在,但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一个同样足够有能的儿子或者孙子。一直跟在身边的塔齐托仅仅是个四肢发达的蠢货。一旦村民们的绝望超过对他们家的畏惧,失去靠山的他尽管体格肥壮也只是一只没有甲壳保护的巨大幼虫,遭受攻击就只能软弱地蜷缩成一团。
自然灾害不会仅有一次。
就算没有它们,也会有贵族领主的强权欺压。
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的村长一家倒台是注定了的事情,而亨利他们一行人的到来,仅仅只是碰巧加速了这个过程。
但这其中又只是这么简单吗
往深处前去挖掘的话,这又莫不是一个典型的期望目前局势不发生改变的老旧安稳派和想要改变局势创造更好条件的少壮派之间思想和阶级矛盾的问题。
老村长家是既得利益者,由于和各方面藕断丝连的联系就算遭遇灾害村民们生活难以为继他们也并不会受到影响。他们期望这种局面能够永远持续下去,但这种一直以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的待遇是十分奇怪的。若是在大家都生活无忧的情况下顶多只是产生一些嫉妒的情绪,到了别人都无法继续生活了他们却还能够享受,这就把他们推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脱离了群众阶级,忽略了周遭环境的变化,忽略了村民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事实不想他们破坏局面但又未能帮助他们解决任何问题。
典型的贵族式思维,但村长一家却并不像贵族那样拥有军队和帝国的支持。
而且他们所治理的,是一个以彪悍民风出名的混居民村落。
“咚咚咚”重重的马蹄令泥土翻起又落下,阴凉的天气使得身上穿着的护甲多少不那么闷热一些,但即将落下的大雨带来的另一个麻烦又使得女孩眉头紧皱十分不悦。
帕德罗西式的胸甲要比起西海岸的同类轻上3成,优良的热处理和钢材选择使得它可以以更薄的厚度获得相同强度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它也拥有更加成熟的外形设计板甲之所以是最好的防具在于它强大的塑性能力,通过将胸甲做出角度并且打磨光滑它可以使得那些命中它的武器无法有效地传达力道。而收腰的多层结构裙甲在完美地保护住腹部的同时还能够拥有灵活性。
但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
米拉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身上护甲发出的声响。
它比起一开始崭新地购买过来还带着保养油脂时要闷上许多,即便是在战马上也并不会发出巨大的噪音按照常理来想这应当算是好事,可一件拥有多层结构的甲裙和腿甲设计的板甲发出声音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发出来,才是最令人担忧的问题。
潮湿的气候令水汽常常凝结于甲片叠加的部分,这些缝隙的地方难以清理即便以油脂覆盖在这样的湿度之下也会很快地分解流失。才不过几天时间,盔甲的缝隙处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些的锈迹。
生锈不仅令人心烦意乱,还会影响原本应当十分灵活的动作。
不过这件事情在她的烦心事列表上面也应该是排到倒数第一位上的了。
人力的步行速度是远远比不过马匹的,因而那些村民万一要追击的话有座驾的他们也能甩开,但这是在商人们没有拉着一整车货物的前提下。小小探险家的五人骑乘的四匹战马和一辆轻装马车不提,余下的那些个驮马在离开村子后跑出没有多远的距离速度就开始减缓了下来,为了不让马匹劳累致死他们只得减缓速度,因而才一个下午和傍晚的时间是远远不足以彻底避开可能前来的村民袭扰的。
一夜未能安然入睡,撑着疲劳继续赶路的众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阴沉。这种情况下队伍内部若是再有什么细小摩擦的话只怕矛盾会立马爆发,所幸就连菲利波这一次也变得相当识相,也或许是村子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受到威胁进而转换了模式,变得谨慎小心。这在战斗职业者当中算是相当常见的了,毕竟没有人可以一直紧绷着神经,但在危机之中高度集中的冷静思维却是存活的不二法门。
尴尬的诡异气氛,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虽然往深处前去追寻是一种必然,但遗憾的是并非所有人都拥有这种知识储量和看到大局的能力。
拉曼语当中的词汇“替罪羊”虽说最初是与白色教会的信仰相关,所指的那种以某一无辜或至少并不应当承担全部责任的个体去代替他人罪过的情况在任何时候的人类社会却也都并不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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