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这话一出,倒是让胡金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胡金秋之所以如此和孟然说,或许是因为有些放不下面子,或者是因为不想给孟然找什么麻烦,有或者原本就是与孟然只有一面之缘,交情没有好到那个份上。
总之,他当然知道和朋友聊天这种借口很蹩脚,但不管怎样好歹是个借口,让孟然可以就此离开不插手的借口。
胡金秋相当于是在用一种很委婉的方式在拒绝孟然的帮助,可孟然如此回答就显得有些不太懂事。
于是胡金秋便个翻译,那架其实还挺难打起来的。
“她说这里是西域昆仑山,不是中原,你凭什么上这里来打劫,抢我们的生意,她还说,西域不欢迎中原的修行者,让你赶紧滚,不然她就要动手了。”
胡金秋说着话,心中却很无奈。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商队的其他人自然也有既懂中原话,也懂西域话的,于是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喜感,大体上就是一群人先看着孟然说一通中原话,然后看着胡金秋把翻译之后的西域话传达过去,再转向四个劫匪,看着他们的反应,听着他们说一堆西域话,再看着胡金秋,到底是怎么翻译成中原话给孟然听。
有点像看着打网球一来一回的观众。
“我来这里打劫是因为我之前认识他,只是偶尔手痒了又碰到熟人,不打劫一下对不起我们之间的交情,我又没拦着你们动手,你们该干嘛就干嘛,不用管我。”孟然说。
“不行,这里是我们昆仑山的地方,你打劫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不可以这么做,如果你真的要在这里打劫他们,就是跟我们昆仑山作对,别怪我们不客气。”那名女子说。
“你怎么不客气,说来听听?”孟然说。
“我们西域没有怜香惜玉的说法,绝不会像你们中原人一样假惺惺的不忍心下手。”女子说。
“那我们不如打一架,你们赢了我就离开,我赢了你们就离开,怎么样?”孟然问。
“可以,但是你不能飞。”那名女子说。
“那可不行,我在山上修炼的内容就是御剑飞行,如果不飞怎么和你打?”孟然白了她一眼。
原本两个人三言两句就能聊清楚开打的事情,结果加上了胡金秋从中翻译,花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架还没有打起来,给周围看戏的商队众人脖子累的够呛。
有许多商人已经开始命令保镖原地歇马,该喂水喂水,自己该吃干粮就吃干粮,搞不好今天晚上就得安营扎寨露宿野外了。
那名女子坚持孟然御剑飞行和他们之间的战斗是不对等的,属于欺负人,孟然说我除了飞其他的我也不会,你还不让我飞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要不然还是你先抢劫,你抢完了我再抢总行了吧,那女子说不行,这是我昆仑山的底盘,你不能说抢就抢,孟然说那好啊,我们打一架呗,那女子说好,你不能飞……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胡金秋说我求求你们了,要不然你们双方先吵着,我们先走,回头你们谁赢了谁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送钱过来行吗?哪有那么多功夫跟你们这耗着啊。
二人用不同的语言说出了同样的两个字:“不行。”
四个劫匪的意思是你要是不给钱,就肯定是别想着从我们手底下溜过去,孟然的意思是你要是走了连个翻译都没有,万一打起来回头闹个误会什么的说都说不清楚。
一触即发的战斗忽然变成了磨洋工,无论是商队众人还是四个劫匪,对这件事情恐怕都没有什么充分的心理预期。
原本如临大敌的四个劫匪眼见着孟然没有上来就打的意思,此时也放松了下来。
劫匪放松了,商队自然也放松了。
至于孟然,反正是踩在剑上,说飞就飞,自然是最不慌的那个。
抽着聊天的功夫,孟然倒是有心思问了胡金秋一句,这到底是咋回事。
原来,往西域走货其实也跟中原跑商差不多是一个意思,道理其实很简单,哪里都有穷人,所以哪里都有这上山为贼,落草为寇的匪徒。
只不过与中原不太一样的是,中原的匪徒大体上还讲究一些江湖道义,一般情况下图财不害命,而西域民风彪悍,地广人稀,大多数地方还是无政府的状态,所以那种杀人越货的事情并不算鲜见。
往西域走货,除了培养和雇佣属于自己完全信得过的保镖之外,往往需要在当地找到势力庇护。
而既往这些年里,能庇护过往商队最大的势力,便是昆仑山的修仙者们。
但是作为交换,这些商队往往也要在路过此地时,给昆仑山交上一笔不菲的保护费。
这些年商人和修仙者之间,往往就是依靠这种互惠互利的关系,才让西域的山上和山下有了那么一缕神奇的联系。
说到这里胡金秋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无奈的说道:“可是今年这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往年要的供奉今年翻了数倍,照这么个交法,我们这些货恐怕连钱都赚不到了,还要往里面搭银子,你说我们能给吗?”
毛利和净利的差别孟然还是懂的,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明白了为什么双方会僵持不下了。
原来不是抢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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