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微言轻,还有各种信息不对称带来的迷惑,裴楚对于这些心知肚明。
“我能依仗的一个是不同世界的知识,还有就是我现在会两门道术,要不我画上几道‘针符式’,找个机会给人治病来抬高一下身份。”
想起这个道术,裴楚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这处城隍庙的正堂。
正堂中间的祭台上,城隍的塑像整个都碎裂了,只有腰腹以下,一个坐在石凳上的下半身。
“既然这个世界有神鬼之事,今晚这么多人在这里,算是叨扰,理应上柱香。”
裴楚左右看了看,见供台前有一把灰扑扑保存还算完好的线香,从中选了三根,又去盛了一碗粥,放在工台上,再将那三根线香点燃,插在了供台前一个裂了口子的香炉里。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几声呼喊声。
“栾秀才来了!”
“栾秀才,能和我等说说我家男人到底犯了何事?”
裴楚寻声回头望去,就看到了白日里那个被众人挤兑,最后因为彭都头出现一溜烟跑了的书生突然出现在了城隍庙的门前。
“大晚上的这秀才怎么跑来这里?”
裴楚心中有些疑惑,跟着那些纷纷起身的乡人,一起走了过去。
“诸位乡人,小生闻听你们住在城隍庙,特来探望。”
头戴纶巾的栾秀才依旧是一身廉价长衫,一进门就朝着围过来的众人行礼。
“夜间天寒,小生找人送来了一些炊饼和衣物,聊以供众位饱暖。”
栾秀才说着,指了指身后,两个做随从的中年人跟着从门外走了进来,各自都挑着担子。
“茂才是个好人。”
“我们不求吃穿,只想知道家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起身走到栾秀才身边的乡人虽然感谢,但关注点并不在那点吃食和衣物上,反而个个继续追问栾秀才。
裴楚跟着走进了几步,在外间的月光和城隍庙内燃起的一一簇篝火下,却是看清了给栾秀才挑担的两个随从的面貌。
“这两人是白天和我碰了肩膀的那两个?”
裴楚心内疑窦丛生,隐约感觉像是捕捉到了一点什么。
栾秀才微微沉吟,脸上似乎露出难色,摆摆手道:“小生是闻听了一些消息,可这事儿实在不好说。”
“栾秀才,还请告知一二,这么不明不白的,唉……”听到栾秀才的推脱,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走上前,长吁短叹。
“也罢,这事情我只说一次,但请众位莫要传出去,害了我。”
栾秀才犹犹豫豫,似乎没办法推脱,无奈地拱了拱手。
众人听到栾秀才愿意说这前因后果,登时齐齐围拢了过来,一双双眼睛盯在了栾秀才的身上。
栾秀才面色似乎有些紧张,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名默不吭声的随从,轻咳一声,略有些神秘兮兮道:“你们家人被官府收押,是牵连进了谋反大罪。
“什么?”
“茂才不敢开这玩笑,我等都是小民,几辈的良善人家,怎么可能……”
“栾秀才,你说这话,我等可要去官府告你。”
“对对,茂才分明是在说瞎话。”
栾秀才这话一说完,下面的人群就炸锅似的,所有人眼里都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没说你们家人造反,是牵连,牵连。那独眼石人就是谋反罪证,这石人被你们家人从浦水捞上来,自然定的是造反作乱的罪名。”栾秀才见众人闹哄哄的不信,又再次补充道。
“我家六伙,有家有口,清白身家,怎么就惹上这祸端了。”
“这,县老爷如何能这样不辨是非……”
城隍庙内的众多乡人或是呆愣,或是抱怨,一时听完都失魂落魄了起来。其中即便是再没见识的老妪,这时候也难免垂泪发抖。
要说自家人要造反,在场不论老少男女自然是不信的。可莫名牵扯进去,这就有些说不准了。
有些老成的,这几年也听过北边几个州闹饥荒,出过一些大事,心中唯恐被真的被牵连到了。
“你们是些没见识的,若不是犯了这样的大事,怎么会半点消息也不透漏给你们,那县令定是想升官想疯了,所以杀良冒功。”
“官字两张口,说你有就有。往年征收税赋,拉人劳役,何曾讲过道理。”跟在栾秀才后面的那两个随从打扮的男子,左右煽风点火嚷了起来。
“冤呐!”
一声尖锐的呼喊声骤然响起,围在人群里一个妇人骤然跌坐在地上,哭喊了起来,“我说这次劳役没轮着我家,不让他去,他却偏贪那三五百个铜子要替人来,如今可倒好,这牵扯进了大罪!”
“真的是牵扯进造反?”
裴楚在人群后方听完了栾秀才和那两个随从的话,越发觉得诡异离奇,跟着又摇了摇头,“这事肯定不可能,不然白天县衙门前那么一闹,这些人哪里走得出来。”
就在这城隍庙闹哄哄的时候,裴楚忽然注意到,那说话的栾秀才和两名随从,趁着人群哀伤混乱之际,正悄然溜出了大门。
“这个栾秀才和那两个随从,是故意来说这个消息的?”
对方说的话无从辨别真假,裴楚只是联想起白天在县衙门口的所见所闻,知道这几人肯定别有目的。
眼看城隍庙内哭喊连天,乱做一团,他也没那个心思和众多乡人一一掰扯清楚,跟着三人后面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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