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那样坦然且自然地替他擦去了眼泪,然后,仍然牢牢捧着他的脸,不让他躲避,双眼直直看进了他眼底。
“阿钺!一样的……你的感受我也有,而你却让我不能跟着你去,只能在这里提心吊胆地等着,你又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阿钺……这不公平。”她的语调平缓,语气却是坚决,沈钺微微一僵。
她却不让他逃避,又继续道,“阿钺,人活着每一天都可能遭遇意外,走在街上可能被头顶坠落的物件儿砸个头破血流,甚至喝口水也能被呛死,还可能突发疾病……你不能因为害怕,就什么都不做了吧?那这跟讳疾忌医有什么区别?”
“你难道当真认为我不去京城,就能平安一世了?那时,你看不到我,又如何能确保我的平安?”
沈钺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叶辛夷却已经快一步打断了他,“你当然可以派人保护我,而且我就在夏府,有祖母在,你会放心许多。可是,祖母老了,那些护卫当然也都会忠心护我,可这世间却再没有一个爹,可以为了我,以命换命。能那般为我的,除了他,也就只有你了。你从前都知道,这世间再没有比你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如何现在却不知道了?”
沈钺被这一字一句说得脸色逐一灰败了下去,却再也没话说了一般。
叶辛夷敛下眸光,知道他动摇了,却也不敢催得太紧,就怕适得其反。
略一沉吟后,她放开了捧住他脸的手,笑着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决心了,我也不逼着你立刻做决定。反正谢大人也说了,他会给我们时间好好商量一下,那你也可以有时间好好想一想,不着急。”
说到这儿,她却是径自起了身,要转头往外走时,却又停住了步子道,“对了,为了让你安静地、好好地思考,我今天就不回家住了。不过你放心,我就在府里,跟祖母一块儿住,你不用太过挂心我的安全,毕竟,按着你的打算,我留在成都府也是如此,你可以提早感受一下。”
话落,她便终于不再赘言地举步走了出去。
沈钺醒过神来,在她身后幽幽苦笑,这个促狭的性子还真是不好惹啊!
昨夜,下了一宿的雨。今日清早起来,外头的松竹好似又葱翠了好些,看着便也是喜人。
到了用早食的时候了,芍药和小丫头端了各色粥点和小菜正在摆桌,叶辛夷扶了夏老夫人在桌边坐下,一双眼却是心不在焉地悄悄瞄着窗外。
这东次间的窗户敞开着,正好能够瞄见前头通往院门的小径。
“姑奶奶?”芍药给她盛了一碗红豆薏仁粥。
叶辛夷“唔”了一声,接过了那粥碗,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目光又往着窗外悄悄瞥去。
“这么心不在焉的,小心一会儿将粥喂到鼻子里去。”夏老夫人端着一碗山药粥,一勺一勺地吃得专心,头也不抬,却将叶辛夷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张口便是道。
语调里没有斥责,反倒带了不容错辨的取笑。
“祖母!”叶辛夷在夏老夫人跟前越发有小女儿娇态,听了便是不依地微微撅起嘴来。
夏老夫人抬眼望着她,眼底满是笑意,“这么望眼欲穿的,我还真怕你一不小心成了石头。才一个晚上就受不了了?既然这么舍不得,一会儿吃罢早食便自个儿回去,别杵在我这儿碍我的眼了,说是陪我……可这心思全然不在。瞧瞧,你那眼底的黑影,昨夜怕是一宿没睡吧?”
夏老夫人语气里满满的嫌弃,可叶辛夷却听出了当中不容错辨的疼爱,放下了手里的瓷勺,离了坐着的凳子,一个矮身便扑到了夏老夫人跟前,挽着手,脸也挨到了夏老夫人的手臂上磨蹭,语调有些发闷地道,“我才不呢!他若想通了,便自个儿来接我,否则我才不回去。他不是要把我留下吗?那他就当早一点儿习惯就是,也没什么不好的。”
夏老夫人听着这明显带了气性的话,却是笑了,抬起手便直戳了她的脑门儿,“你呀!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说到底,不还是看重你吗?”
“可是,我不想做依附他的菟丝花,我只想跟他一起同担风雨,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叶辛夷却是急了。
“他不是不明白,关心则乱罢了。”夏老夫人叹了一声,沈钺可不是那等优柔寡断的人。“放心吧!”夏老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熒出会想明白的,就跟祖母一样。”
“祖母这回怎么不拦我?”叶辛夷来与夏老夫人提说此事时,心里也不无忐忑,没有想到的是,夏老夫人听罢,沉默了片刻,便是点头应允了。
“傻孩子!上一次祖母不就说了吗?祖母只是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人生短短数十载,旦夕祸福,祖母拦着又有何用?倒还不如让你恣意快活。”
“他也曾说过会让我恣意快活呢。”叶辛夷黯下双眸,说不出的委屈。
夏老夫人抬手顺着她的发,没有说话了。
“姑奶奶……”自她们祖孙俩开始说话,芍药便识趣地退在了一边,静默得如同一道影子,这会儿却是压低了嗓音轻声一唤,语调里隐隐含着笑意。
叶辛夷心头一动,抬起头来,与夏老夫人一道望向窗外。
果然瞧见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正穿过那翠瘴而来,心里不由得便是一喜。
夏老夫人垂头看着她偷笑,便也是笑着抬手轻戳了她脑门儿一下。
须臾间,那道身影已经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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