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南城外有一座赶马山,相传曾有将军赶马疾行,猝死在此。这将军的名字倒不为人所知,只山名流传了下来。想来能够累死在急行军路上的,也算不得什么名将。
也不知怎的,这座山后来渐渐就成了墓山,许多坟茔迁移于此。
因为还有一些名气,安息于此有所谓将军护持,倒不是谁都能埋进来,算是一块不错的墓地。
许象乾为许放这位五百年前家门所选的安息之地,就在这里。
要不怎么说临淄人多呢。
出了城,好歹不至于摩肩擦踵了。但郊游的、行商的,官道上各种人仍也不少。
一直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路上行人才显见的稀落起来。
姜望顿了一下,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赶来。”
许象乾也不问为什么,只应了一声,便继续往前走。
而姜望按剑转身,目标明确地走向一个挑夫。
那挑夫挑着一担石料,还往边上让了让,姜望跟着横移了两步。他才抬起头,用地道的临淄口音说道:“这位公子,我不动了,您先走着。”
额上滴着汗,笑容颇为憨厚、朴实。
“我怕你跟不上。”姜望说。
“瞧您说的,我跟您做什么啊?我担着石料去前头呢,与您不同路。”
这挑夫瞧面相,三四十岁的样子。但如果去掉脸上的那层蜡黄,以及有些杂乱的胡子,至少能年轻十岁。
姜望盯着他道:“你怎么知道你跟我不同路,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
挑夫愣了一下,反应很快地道:“你跟着那做白事的一道走,肯定是去赶马山啊,这哪还用多想。”
姜望目光往下,示意他看看自己的脚面:“你这双靴子,我见着十几回了。怎么,舍不得换?”
挑夫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没想到给他准备行头的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这会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麻烦了。
他心里泛起这样的念头。
二话不说,便把手里的担子一扔,连扁担带两筐石料,直往姜望身上砸来。
轰!
在这么短的距离里发出爆响,足见力道之重。
姜望只拔剑出鞘,寒光顿闪。扁担断开两截,石料分开两边,仿佛有自主意识般,全都绕姜望而过。
而姜望就在这其间径自往前,剑尖直趋那挑夫要害。
啪!
挑夫双掌一合,竟然以肉掌夹住了剑身,而后用力往外偏转,同时凶猛之极的一记直踢。
姜望让也不让,只将剑身微拧,狂烈的剑气霎时呈旋状爆开。
为了保住双手,挑夫只得松开,后撤。
姜望就势长剑下划,去切他来不及完全收回的腿。却见一团兵煞从腿上涌出,包裹着这挑夫的腿,直接上扬,竟要硬碰硬地与长相思交锋。
这干脆凌厉的战法,果然是军中修士。
姜望心中有了判断,剑势反撩,又划向对手咽喉。
而那挑夫眸中冷光一闪,只抬起左手往脖间一拦,脚尖却毫不迟疑地戳向姜望心口。
有那么点以手换命的狠劲。
姜望闪电般伸手,在他小腿上一按,人已腾身而起,在空中回转,直接一记鞭腿!
噼啪!
这一记鞭腿炸开了空气,直接抽上挑夫拦在脖间的手臂,将其强压,往里。
带着他的手笔一起,轰到他右脸上,将他整个人抽飞。
这一切发生在方寸间,兔起鹘落,快到根本没有掐诀的间隙。
以实力而言,这挑夫装扮的跟踪者,实力不输于当初嘉城手握城主印的席慕南,在腾龙境中也算不凡。
但对现在的姜望来说,这种实力已经远远不够打。
却说那挑夫被一腿抽飞,立即翻身起来,然而姜望已经再次贴在他面前,近在咫尺。
这是一个无法错避、容易立见生死的距离。
“不要逼我收不住手。”姜望说。
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挑夫瞬间冷静下来。
即使这是临淄,错手杀死不明身份的、跟踪自己的人,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理由。
而刚才那一次交锋,实力的差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
比起那些没头没脑奔着搏命去的愣头青,对手的理智总是让人欣慰的。
姜望收了剑,淡淡问道:“谁让你来跟踪我的?”
挑夫咬了咬牙,道:“我不能说。”
“不是不肯,是不能?”姜望想了想:“军中,王夷吾?”
他忍不住挑了挑嘴角,自觉抓到了王夷吾的把柄,这倒是此行的意外收获:“以军令行私事?”
“并非如此!”挑夫反驳道:“你非齐人,来路又不明,如今混迹临淄。我们有卫戍都城之责,有理由对你展开调查。”
王夷吾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留下把柄。这是军中自发的调查,其实可以说合乎规程。
但这种时候,无理尚要气壮三分,更别说有理了。
“且不说我的男爵之位是御赐官封。就连帝君都在东华阁见过我,认可了我的功勋。你们怀疑我?怀疑帝君的眼光?”
姜望冷眼瞧着他,就差把‘你们算什么东西’写在脸上了:“你归属哪一军?”
“我们只是调查……并没有做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王夷吾跟重玄遵什么关系,我跟重玄胜什么关系,重玄遵和重玄胜现在正在竞争家主之位?这当中有多激烈,涉及多少利益?”姜望连连发问。
挑夫的脸即使涂成了蜡黄色,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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