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这采买一项最是有油水可捞,姜嬷嬷儿子经营的那个小铺子因为成本低铺面小,卖的都是一些寻常东西,仇希音的院子里肯定用不着。
但他铺子里不卖,也尽可以去其他相熟的铺子里去采买,这一来一回的差价定然是极可观的。
她要姜嬷嬷全心为自己办事,自然要许以重利,否则她一个不被谢氏重视,如同弃儿般被扔给太祖母养到八岁的所谓小姐又有什么资本让仇正深身边最得脸的嬷嬷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姜嬷嬷微微一愣,本来这样的差事,就算仇希音不说,仇正深肯定也会直接丢给她,可现在,是仇希音说出来的。
在听说一天之间,伺候仇希音的丫鬟接二连三的被发卖,甚至其中还包括仇老太太的贴身大丫鬟冬雪后,姜嬷嬷就直觉这位三姑娘不简单。
她其实对那两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并不清楚,但就从这个刚刚八岁的三姑娘轻描淡写的一番话中,她敏锐的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只怕,那两个丫头出事,绝对不是像府中下人圈子里传的那样运气不好,撞到了仇正深的火头上。
姜嬷嬷没动声色,只低下头行礼谢恩,拿着那张单子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她本来就恭敬的姿态和动作越发的恭敬了。
……
……
仇希音不知道姜嬷嬷是怎么和仇正深说的,用过晚食后不久,仇正深就过来了,见她精神不错,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兴致勃勃的提出带她一起去库房挑东西。
上辈子仇希音是从太祖母给她带过来的东西里挑出了一些布置自己的院子,但这辈子么——
仇希音高兴的谢过了仇正深,随着他一起进了外院的大库房。
外院的大库房分前后两排,都是一连拖五间的大屋,比住房稍矮一些。
仇正深带她进的是第一排,又指着第二排的库房给她看,“那里面都是玉石、木材等原料,以后你们姐妹出嫁,就可以从里面选了原料,叫匠人打出最时兴的样式来”。
库房总共有三道重锁,大管家打开一道,仇正深的贴身常随季弘打开一道,最后一道是仇正深亲拿了钥匙打开的。
打开门后,仇正深吩咐季弘先进去燃起灯笼,打开门窗,待气味散的差不多了才带着仇希音进去了。
甫一进门,那一排排的多宝阁造成的深度感和大大小小的格子中多姿多彩的物件让仇希音头直发晕,她忙闭了闭眼才没倒下去。
仇正深的目光凝视着那一排排精心摆放设计的多宝阁,没有注意到仇希音的异样,笑道,“这多宝阁里的东西,音音尽可以随意选”。
仇希音嗯了一声,随着仇正深不紧不慢往里走,仇正深也不多说,只让她自己挑。
外院的大库房,仇希音上辈子是来过的,那是她与宁慎之的亲事定下来后不久,仇正深说她是高嫁,所以嫁妆上更加不能马虎,他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让她的嫁妆足以与宁慎之下的聘礼相抗衡,以免她在婆家难以立足。
当时,仇正深没有让她自己挑,而是详细的为她解释那一件件珍宝的来处和价值,然后不管她喜不喜欢,又想不想要,将这座库房中四分之三的宝贝都选做了她的嫁妆,让她带到了摄政王府。
面对她的抗拒和拒绝,仇正深只淡淡说了一句,“音音,这里所有的古物珍玩,玉石金银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珍贵。
你祖母的东西给了你兄长,你四妹妹出嫁,你母亲自会补贴,我的这些东西不给你,难道还留着带进棺材?
现在你不过是先带走一部分,待我百年之后,我自会安排将剩下的东西也全部交给你”。
他说着将一卷画轴郑重交到她手里,“音音,这是这里所有东西中最为珍贵的,或者说这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可能也及不上它值钱,你好好保存,千万不能让人哄了去”。
仇希音接过,打开,是,清明上河图——
她看着那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智慧与匠心的传世之作,勉强忍住的泪水决堤般往外涌,第一滴打在了清明上河图上,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却是尽数落在了仇正深的手心。
“音音,快别哭了,这副画不知费了多少人的心思心血才能完整的保存到今天,可千万不能毁在我们音音哭嫁上不是?”
她听着耳边仇正深的打趣,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的表哥还带着童音的稚嫩嗓音,“音音,坊间传说清明上河图就在姑父手中,可是姑父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你帮我留心着,要是能瞧上一眼,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当时她笑话他明明才十一岁,说话却老气横秋,说什么一辈子,却不知道他的一辈子也只有短短十一年,而他到死也没能瞧上一眼清明上河图。
而如今,他心仪的画卷却要充作她的嫁妆伴着她嫁给她不愿嫁的男人,他在九泉之下见了定要骂她不争气了吧……
仇希音猛地掐断回忆,随手指了几架看起来闪亮漂亮,却不值什么钱的屏风,又指了几个精巧可爱的摆台,走到了上辈子保存清明上河图的长盒前。
那是个极不起眼的樟木长盒,没有丝毫纹饰点缀,放在最偏僻的角落,它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摆台,而是放在一架古筝摆架上,与许多一模一样的长盒杂在一起,仿佛是主人漫不经心随手一放,却是不管它里面的东西与古筝架相不相配的。
仇希音精准的朝那只长盒伸出手,仇正深曾仔细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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