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携黑暗而来。
面容冷峻阴沉,丹凤眼中浸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
雨水打湿了他的袍裾,他将纸伞放在靠门的位置,看着坐在灯火下凝思的小姑娘。
她一手提笔,一手托腮。
嫩黄色丝织袖管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凝白晧腕。
只是那腕上,清晰可见淡红色鱼鳞形状的淤伤,正往袖口深处悄然蔓延,那是染上鱼疮疫的征兆。
她的小脸有些苍白,灯火跳跃,今夜看来似乎连下颌也清瘦些许。
“南宝衣。”
萧弈沉声。
南宝衣一惊。
她抬眼望去。
在看见萧弈时,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再定睛细看,他依旧站在那里,满身都是风华,阴冷摄人的气度,犹如暗夜里的帝王。
“二哥哥!”
她惊喜,刚站起身想扑上去,却又连忙止步。
她脆声道:“二哥哥,这里出现了时疫,官府都派兵包围了觉苑寺,你是怎么闯进来的?你快快出去,别过了病气!”
她的二哥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染病身亡呢?
萧弈眉宇之间,怒气在南宝衣面前,握住她的小手,狠狠卷起她的袖管。
那淡红色鱼鳞淤伤,已经化作深红,甚至危险地蔓延到了肩膀。
“史书记载,这场时疫,名为鱼疮。凡染上鱼疮者,当鱼鳞形状的淤伤,蔓延到脸部时,那么这个人就会窒息死去……”
萧弈字句清晰,丹凤眼透着从未有过的猩红。
他濒临暴怒的边缘,“南宝衣,镇南寺之事,我尊重你的意见,尽量不插手你的计划。那么你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不要再做危险的事,不要再去危险的地方?!”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跟来剑阁,小姑娘会发生什么事,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南宝衣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泪珠在眼眶直打转。
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倔强地仰头道:“我就是来了,我就是欢喜去危险的地方,你奈我何?!”
她就是喜欢萧弈!
她就是愿意为了萧弈,以身犯险,拿命挣功勋!
萧弈咬牙切齿,“南宝衣,你是不是以为本侯不敢打女人?!”
“那你打呀!”
萧弈高高扬起巴掌——
南宝衣急忙闭上眼,紧张地连睫毛都在颤抖。
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却不见巴掌落下。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萧弈沉着脸,把她拽进怀里。
那一巴掌,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听着响亮,却一点儿也不疼。
却有密密麻麻的羞耻,从南宝衣心底升起,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小脸涨得通红,捂着屁股,羞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你,你怎么能,怎么能打我这里……你,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有种,有种就朝我脸上打啊!”
那位高权重的年轻侯爷,却红着一双眼,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阖上双眼,轻嗅她的发香。
他喉结滚动,过了良久,才压抑着感情,缓缓道:“南家的小娇娘,娇气又金贵。掉一颗金豆豆,哥哥都要心疼半天,怎么舍得打你?”
南宝衣怔了怔。
随即,泪如雨下。
她咬住唇瓣,呜咽着抱住萧弈。
萧弈到底还是气不过,意难平。
他低声:“南娇娇,你告诉哥哥,你脑子里装着的,都是什么?”
明明就是个娇娇弱弱的深闺小姐,却哪里危险往哪里蹿。
他恨不能买根狗链子,把她拴在闺房!
南宝衣羞赧:“二哥哥,我脑子里装着的,都是脑花。”
萧弈讥讽:“我瞧着,脑花算不上,都是豆腐花。”
豆腐花……
南宝衣:“……”
这样损她,真的合适吗?
说好的小娇娘呢,说好的掌中娇呢?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想起什么,急忙把萧弈往屋外推,“二哥哥,我们这屋危险得很,你快离开!若是把时疫传染给你,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萧弈挑了挑眉。
所以说这小姑娘脑子里都是豆腐花,她根本没有意识到鱼疮时疫究竟有多么可怕。
如果,如果姜岁寒研制不出解药……
她哪来一辈子?
他不愿意走。
他从柜子里拿了枕头被褥,铺在地板上。
又拿过镂花屏风,将被褥围起来。
然后在宁晚舟鄙夷的目光里,抱着南宝衣滚进屏风。
南宝衣怔怔看着他。
萧弈吻了吻她的眉心,“怕吗?”
屋外秋雨敲窗,芭蕉声声。
南宝衣摸了摸眉心,对上萧弈漆黑深沉的丹凤眼,认真道:“二哥哥在这里,我便什么也不怕了。”
已过子时。
秋雨渐歇,只芭蕉叶还滴落着水珠。
明月出于巍峨东山,盈盈月色透窗而来。
远处似有人拉着胡琴。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萧弈与南宝衣并头而睡,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道:“黎明之前,觉苑寺防守最是松懈。十苦他们,会把姜岁寒送进来。”
南宝衣怔了怔。
她偏头望向枕边人。
权臣大人已经合上双眼。
喜欢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南宝衣萧弈)请大家收藏:(m.520dus.com),520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