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薄与她的暗卫不同,暗卫不敢对她下重手,但是苏薄会。
尽管她知道他对自己已经是手下留情得不能再留情了。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跌了多少回摔了多少回,双手手臂都快被他反掣得失去了知觉。
后来,雪下大了。
院子里的屋檐上、树梢上渐渐积厚了些,唯有空地上,因着江意一直在来回移动,留下一道道或清晰或模糊的足迹。
她始终紧紧握着手里的匕首,听他的话,无论怎么艰难,都再也没放开。
江意最后一次冲上来,一片雪花落在了刀刃上,无比的晶莹剔透,衬得那刀刃冰冷锋利至极。
匕首刀尖划过他颈项前,几乎挨上了他的喉结。
可最终,他总能在最后的眨眼一瞬化险为夷,反将她推出去。
江意今晚的目标本想在自己的进攻下使得苏薄稍稍挪一下脚步,她就知足了。
结果还是连这点小小的目标都没能达成。
江意摔在地上,精疲力竭,一时起不来了,索性仰躺在地上,抬眼望着无尽的苍穹里纷纷扬扬坠下来的雪,也说不出是颓然还是不甘。
雪花落在她的眉间发上,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
她大口大口呼着气,那边廊下幽幽的灯火下,可见呼出团团白雾,又顷刻散去。
苏薄道:“今晚可以了。”
江意如获大赦,这才手指一松,匕首就落在了地上,轻铿一声。
她发丝如泼墨,纷纷扰扰地晕染在白雪里。
良久,江意深吁了一声,沙哑地喃喃道:“我没力气了。”
苏薄走过来,朝她伸了手。
她眼神微转,落在了眼前这只修长的手上,他指节微曲,却显得分外有力。
江意终是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苏薄握住又软又纤细的手,把她拉起来。
然而就在他弯身使力的那一刻,江意突然出手,另只手臂冷不防勾下他的头,瞬时拉近彼此的距离。
苏薄蓦然一滞,下一刻她却抬腿勾住他的腰,猛地使出全力往侧翻转。
苏薄本可以不让她得逞,但那一刻他却没有动作,任自己被她翻身压了过来,变成他倒躺在雪地里,她骑坐在他的身上。
大抵是今天晚上看她太拼命,应该给她点甜头尝尝。
实际上他也不知这么做到底是在给她甜头还是在给自己甜头。
顷刻,青丝从她脑后自两边滑泻下来,柔软的发梢轻轻扫到了他颈窝。
江意先前松开的匕首,已经重新擒在了她的手里,并且锋利的刀刃勘勘抵在了苏薄的脖子上。
她一直屏着呼吸,直到此时此刻她成功了,方才气息陡乱,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伏起来。
她眼里原本一片凝重肃冷之色,在发现自己竟真的把苏薄制住在下以后,连她自己都有些错愕。
错愕过后,那双眼里渐渐渗出笑意,使得她整个人都晴艳起来。
天真,烂漫,而又带着丝丝得意。
江意道:“总算被我抓住了吧。”
苏薄不语,只是看着她。
江意在他的注视下,又慢慢意识到了不妥。
她现在正骑在他身上,而且还一手揪着他的衣襟,形容很是不雅,也很是冒犯。
江意立马就笑不出来了,又感觉自己这样貌似很不磊落,他明明是来拉自己起身的,并且已经说过今晚结束了,可她还这样偷袭他。
江意抿唇轻道:“对不住,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她立刻欲从苏薄身上下来,苏薄忽低低道:“做得很好。”
江意愣了一愣,可就是这一愣的空当,被他倏而拿住了双腕。
还不及反应,江意匕首不知怎么就又脱落横在地上,她眼前一倒转,下一瞬胸背不轻不重地荡了一下,整个人就被他反客为主地压了下去。
江意瞠着眼帘,近在咫尺地看着他。
明明他虽制住她,但身体却微微撑起,没有将重量压在她身上。
可那时,他的身息拂面而来无孔不入,她心头猛窒,恍如被千钧重物所压一般,动弹不得,亦无法呼吸。
手腕被他擒着,他手上的力道有些灼热,但她的手背却贴在雪地里,冰火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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