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华,这只在只言片语中曾出现的名字,似乎越来越清晰。顾醒素未谋面的阿娘,就这么深深烙印在这些江湖和庙堂之人心中。
冥尊抬手扶了扶面具,并未有任何言语之意,只是顺着纳兰远去的方向,似有一声叹息。这一刻,冥尊是否想起了过往,想起了那曾经难以磨灭的记忆。
白琊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话还未出口顾醒已开始向前走去,越走越快,心中有一团火焰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冥尊没有片刻犹豫,跟着顾醒的脚步追了上去,白琊并未随行,而是转身望向那一众东倒西歪的禁军兵士,嘴角流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这一众禁军兵士也是泱泱后唐百里挑一的佼佼者,可在刚才那一场高手对决中,却是这么不堪一击。
白琊抽出腰佩软剑,脚踏七星罡步,开始了洛凡绝尘的“舞蹈”。
那一众禁军兵士中,有的还在尝试着起身,有的还呆坐在地茫然不知,有的使劲摇了摇头,努力想恢复清醒。可还未看清来人,便觉眼前一花,咽喉处绽放朵朵“血莲”,再次瘫软在地。
一旁其余兵士眼见此景,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纷纷抽出腰佩朴刀,向着来人胡乱挥砍起来。白琊扯了扯嘴角,脚步更加轻柔,身形婉转如九天霞光,在这一众禁军中来回穿梭。
不知是白琊的身形过于鬼魅,还是刚才被高手对决冲击,这一众禁军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抵抗,便纷纷交代了性命。
这一众禁军本应护卫在内宫之中,捍卫国主皇室的安危,可偏偏却出现在这里,遇上了他们不该遇上的敌人。若是能戍边沙场,或许便不会死的这般窝囊,这般无人问津。
当白琊的软剑划过最后一个禁军兵士的咽喉,她有些感慨地自语道:“人生在世,无可奈何……”说完抖了抖软剑上沾染的殷红,收剑入腰鞘。
白琊收拾完这一切,立即向着冥尊和顾醒两人方向奔去。而那两人,此刻已在赤龙道外,遥望着此时正在进行的乱战,一筹莫展。
纳兰先行一步退回了赤龙道外,身上多了几道伤痕,显得格外突兀。李存勖并未表现出任何关切之意,倒是那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风正扬,来了兴致。
纳兰却没有任何理睬的打算,向前走了几步,对着此时弯着腰,对着众人虎视眈眈的黑袍老者说道:“定要一战?”
无量城弃徒,变成了如今无量城最后的希望,怎么说来都觉着是一种讽刺。可偏偏入了洛阳,便没有退却的道理,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成功便成仁。
鸠摩并未瞧见高承英的令箭,也未听到呼啸而来的马蹄声,他此时已然知晓,这一众人之间,有太多瓜葛,纠缠不清。可他们既然来此,便是妄图孤注一掷,解决眼前的麻烦。
而那个麻烦,便是自己。
鸠摩轻蔑地笑了笑,许是想通了其中缘由,有些释然。可听到纳兰的言语,还是有些恼怒,事已至此,若是还要转圜的余地,那便真的有些太过儿戏了。
这是身死相搏的对决,也是颠覆后唐的大好时机,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止他。只有毫无顾忌的摧毁这一切,才能安抚这些躁动的灵魂。
鸠摩也往前走了几步,夕阳的余晖洒在长街上,有了几分夏日落寞的光景。随着鸠摩停下脚步,沙哑的声音也随之出口,“无需多言!”
抬手!落下!风起!嘶鸣!
鸠摩干涸的双唇开始不住冒出晦涩的言语,在其身后的一众黑甲铁尸,蠢蠢欲动。当鸠摩默默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拥抱天空时,耳畔传来山呼海啸的嘶鸣声,将渐渐微凉的晚风淹没。
风正扬的注意力原本放在纳兰身上,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置若罔闻。但当那一众黑甲铁尸蜂拥而至,风正扬才收回了视线,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可否力敌?”
李存勖早已萌生退意,纳兰也没有一人力抗千军的打算,两人连退数步后,转身向着后方大踏步逃去。
风正扬轻蔑地啐了口唾沫,一手拉住零陵,一手抓起冷姓少年,也如两人一般,落荒而逃。
三人的举动被鸠摩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鄙夷,反倒生出了一丝忧虑,“这两人走的如此干脆利落,莫不是要将自己引出此处,好来一出一网打尽?”
但此时若是还这般瞻前顾后,这多年的谋划恐怕就将付诸东流。鸠摩不再犹豫,双唇中蹦出的晦涩言语越来越快,也跟着这一众黑甲兵士向着前奔去。
纳兰和李存勖一前一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向着内宫方向疾奔而去。两人一路没有任何交流,反倒有些心照不宣。
而在两人身后的风正扬,瞧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恼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蠢至极!”
冷万章没听出话中所指,有些奇怪的问道:“风前辈可是在说自己有些不自量力?”
风正扬闻言手臂一松,将冷万章抛了出去,后者突然失了重心,狠狠摔在一旁沟渠中,有些狼狈。但身后一众黑甲铁尸如狼似虎,冷万章自然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爬起,顾不上浑身衣衫湿透,跟了上去。
此时零陵才从旁伸出半个脑袋,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么个榆木脑袋,是如何活到这么大的啊?”
冷万章这才恍然,无奈摸摸头,顾不上言语,只能匆忙逃命。
身后的黑甲铁尸不再如刚才城外一般井然有序,而是如久未进食的恶犬豺狼,开始毫无顾忌的冲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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