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易别的带领下,快步向着晋城走去。沿途风景与洛阳行来所见皆不相同,此处树木遮天蔽日,众人行走树荫之下,也不觉着炎热疲乏。许是暂时脱困后的放松,二丫头与魏无忌一路打打闹闹,也颇有几分闲适情趣。
陈浮生凑到顾醒身边,抬手肘了他一下,悄声问道:“顾兄,可是有何心事?”
顾醒被这么一问,随即缓过神来。却是没想到,自己的愣愣走神被陈浮生瞧在了眼里。顾醒一声叹息,抬头望向头顶的枝叶,不无感慨地说道:“总觉着现在的感觉多么不真实,想要抓住,却抓不住。”
陈浮生难得没有立即接口,而是遥指老黄头,换了种轻快的语气问道:“顾兄觉着黄老前辈,如何?”
“老而弥坚,心性淡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挺好。有什么问题吗?”顾醒闻言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陈浮生哈哈大笑,一拍顾醒肩膀,“黄老前辈历经风雨,仍能如此乐观积极,顾兄不过未到十六,又何必多愁善感。今后的路还长,我陪着你走下去便是。”
二丫头从两人身后探出头来,嬉笑着问道:“那我呢?那我呢?”
未等两人回答,魏无忌也壮起胆子怯生生的问道:“那我能就这么跟着你们吗?我如今无处可去,似乎身体也出了状况,若是一个人,恐怕……”
二丫头扭头回望,展颜一笑,叉腰抬手搭在魏无忌肩上,学着老黄头的语调,语重心长的说道:“无忌啊,又姐姐一口,便有你一口,安心便是。对吧?”
这最后一句,自然是问向顾醒和陈浮生,两人相似一笑,由陈浮生开口答道:“天下之大,众生云云,能在这山水之间相逢,便是缘分。佛家常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而我陈浮生有幸结识诸位,可见缘分匪浅啊。”
顾醒听来心中泛起一阵感动,眼眶有些湿润,却掩过脸去不让旁人瞧见。
风咋起,吹皱一河春水。可惜却是此种光景,若是寻上三两友人,持一个竹竿垂钓于河上,偶有飞鸟掠过,游鱼跳起,也是一出难得的闲适。可奈何,如今这好好的山河,已破碎成这般模样,又哪有闲情逸致去享受这浮生……
顾醒转过头来,瞧见陈浮生三人面带灿烂笑容,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也学着陈浮生的心性,朗声道:“春光水暖鸭先知,夏时蝉鸣久未绝。秋来红枫漫天舞,冬雪难凉小火炉。”
老黄头本在跟涵姨拌嘴,听见顾醒作诗一首,便也来了兴致,也要作诗一首。可咳了半天,连半个字都没蹦出来,惹得二丫头一阵轻笑不已。
涵姨在前边走边说,语调阴阳怪气,“没那本事就别学人家班门弄斧,免得啊,贻笑大方。”
老黄头涨红了脸,语调已是有些急恼,“咋滴,这么瞧不起老夫?还非要让你瞧瞧,老夫当年可是……”
话还来得及说完,众人身后远远传来马蹄疾驰之声。倾城夫人朝着树林一指,众人便心领神会地钻入其中,瞧着远方来人。不出片刻功夫,一人后腰拱起,腰缠束带,身后还挂着一件长长披风,正随着他纵马,迎风而舞。
而此时手中还牢牢抓着一份令信,似乎非常紧急。这一名送信之人在几人面前一闪而逝,去势之快,并未有半点停留。待走远后,易别才探出脑袋四下张望,又俯身贴地听了又听,这才站起身打了个响指,“无碍了。”
众人鱼贯而出,纷纷猜测,“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八百里加急?”陈浮生蔚然一笑,“若非八百里,也有四百里,而且是非常紧急。恐怕前方战事吃紧,来此求援。”
顾醒冷不丁地插了一句,“难道后周来势汹汹,后唐边境已岌岌可危?”
老黄头却是持不同意见,“或许是漠北以北出了纰漏,来此寻求一点良策。毕竟此处郡守,曾参与大小数百场厮杀,身经百战。只是退隐于此后,过上了闲散日子,才渐渐淡泊名利,不问世事。”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可倾城夫人却是微微皱眉道:“你们说,是不是李存进举兵进犯,这才惹出的乱子?”
陈浮生摆了摆手,“此种可能甚小,一则李存进已元气大伤,犯不着给自己找晦气。二则李存进还没跟李存勖撕破脸,对晋城郡守心存拉拢之意,也不会做出这等将他往外推的举动。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龙首生乱!”
顾醒心中一沉,漠然问道:“陈兄如何得知?”
陈浮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寻了一根树枝,就着尘土稍安的地面,开始画了起来。“诸位情况,按照兵防军事社稷图所标注,晋城虽与龙首郡相隔甚远,却恰好出在洛阳方圆百里内的一头一尾,彼此呼应,对洛阳城既有拱卫,也有威慑。”
“这便是为什么,李存勖要对龙首郡暗中出手的原因?”顾醒恍然大悟,忙不迭地问道。
“是也不是。诸位继续看,沿着洛阳而出,便有条古淮江,连贯南北,互通东西,还有多条分支,以养万民。自隋朝修建运河起,水运之利便成为兵家乃是寻常商贾所推崇的手段,以便捷著称,故而谁掌握了这条水路,便能威慑沿途州郡,可见其作用。”
老黄头摸了摸脑袋,一拍大腿,“我就说嘛,彼时在龙首郡时,为何冉麒要派重兵把守河道,还要严查来往之人,原来是为了防备细作混入,引发内乱。”
陈浮生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后唐国主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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