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泰山而小天下。
萧瑟的冬风飞啸过沙场,卷起一大片烽烟残雪。鼓角外,刀枪外,黄沙间,赤焰间,有个人的立足点,是千军万马之巅。
此刻他眼中,天地都似尘灰般渺小;向来他就是目空一切,睥睨着朝堂、武坛以及疆场——唯独对战争本身,他无法给以轻视。他一贯敬重,战争带来的紧促、凶险和死亡……
完颜永琏。战场没人看得到他,金宋却无人不晓他。
他存在在每个人心里,金军每个人毋庸置疑都是在为他而战,宋军,在这里的,不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为了他战!
林阡,徐辕,洪瀚抒,越风,李君前,厉风行,甚至心不在战场的独孤清绝。
天下第一。江山。曾有过如此完美的统一。
这,不是传说……
“王爷,楚将军大获全胜,一战夺杨鞍七座大寨,宋匪伤亡惨重。”月观峰战报传来。楚风月与杨鞍已交锋半月,一直势均力敌互有胜负。直到听闻王爷临阵,花帽军终于士气急升,竟一次全歼杨鞍在月观峰南的兵力,可谓干得极其漂亮。
“好一个楚风月,这么多天半个敌人抓不着,刚叫她放开手脚打,就索性给我一次清剿。”王爷双手负后,踞立制高,却没有转过身来,苦笑摇头之时,他语气中带七分赞许、三分喜爱。
“风月是花帽军第一将才,这些天来应是未在好状态,王爷一到便否极泰来,正好也算厚积薄发。”黄掴说时,打量着王爷此番带在身边的另一个陌生男人,四十余岁,猿臂狼腰,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豫王府上的人,那豫王完颜永成生前博学、偏爱与文士切磋,反倒令这些高手都埋没成了侍卫,其沁南军中,武将们的名声也多不是很响亮,若是能够从当中择选出一些来用到实处……黄掴一怔,王爷不就是这么做了吗。正自思虑,身上伤口一直作疼,时刻提醒着黄掴,那些有关林阡的余悸。
“启禀王爷,天尊已击退祝孟尝。然而邵将军遭宋匪生擒、拏懒将军亦战死沙场。”不刻冯张庄战报也抵达,终不如楚风月之胜绩可喜。
“祝孟尝……大杰和鸿渊都小看了这个人,于林阡而言他真是个福将。”王爷叹了一声,“当日鸿渊趁宋匪内乱夺下冯张庄,分明已将这个人的军队围困,如此与他在山林里打了数转一面也没碰上,终被他逃到了天外村去给那凤箫吟如虎添翼。”
王爷说时,那中年男人笑而称是,黄掴点头,心服口服——和当初的岳离一样,王爷对泰山形势根本全都了解、了如指掌。
“王爷,仆散将军来了……”最后来的是摩天岭的战报。黄掴的心霎时就一折。
月观峰、冯张庄、摩天岭,这三方的战报,就像个陡梯一路在走跌:楚风月大胜杨鞍,岳离与祝孟尝持平,而到这里,是林阡刀下死伤无数的凄惨。
是的,仆散安贞来了,是横着来的。失血过多、重伤将死,全天下也许只有王爷的功力,能够用来救他了。
王爷转过身来,看了不远的仆散安贞一眼,面中饱含惋惜之意:“先抬去徒禅将军身边。”
先于仆散安贞被林阡重创的徒禅勇,也先于仆散被抬到月观峰此地王爷身旁,但因伤势太重、耽误过久,纵使王爷也无法拼凑他支离破碎的身体。
每个人看到徒禅勇惨不忍睹的样子都知道死了对他是最大的解脱、在看见连王爷都无能为力后每个人都发自肺腑地希望他死了也能少受点苦……然而,吊儿郎当了半辈子的老将军这次偏偏还是不听大家的,人事不知地躺在那里却自始至终硬是吊着一口气。老将军你撑着这一口气又是何苦。
黄掴看仆散安贞被抬去徒禅勇那边去,希冀仆散因为抢救及时还有希望,当目光转回,终见到王爷久违的面容,眉飞入鬓,目光清亮,一如往常的神光慑人、霸气凌然,虽然手中并无武器,却自有一股醉人风姿。黄掴看着竟一时呆了。
“黄掴。”王爷走到身边,黄掴这才醒悟:“王爷?!”
“大崮山摩天岭一带,你与解涛需即刻收复。”王爷说。
“然则我与解涛,战力都非最高,即刻收复,只怕……”黄掴如实说。
“司马先生会襄助你二人。”王爷笑将那陌生人引荐。
黄掴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司马先生?莫不是豫王府上的剑神、司马隆?久仰久仰!”黄掴终于记起了这个名字,高手堂不知何人曾提起过,豫王府有一剑术高手,“碎步剑”堪称绝顶。
“不敢不敢,在王爷面前,岂敢称剑神。”那司马隆连连说不敢当,谦虚至此,明明还有些生涩,不知与王爷相处时该以哪种色彩。
“王爷不在意虚名,只欣赏实才,常向我们称道说,司马先生武功超群。有这样一位高手坐镇,大崮山摩天岭收复在望了。”黄掴面露喜色,当即整装待发。司马隆亦向王爷告辞,要去打归顺后的第一场战。
大崮山之吴越、石珪、柳五津/李思温,摩天岭之海、彭义斌/史泼立、王琳。
完颜永琏注视着黄掴与司马隆远走,神色兀自变得凝重。
黄掴的背影,明显不似过去挺拔,今日交谈不过几句话,虽然强撑着乐观、强装着轻松还能笑着去捧司马隆,但也没逃过完颜永琏的眼黄掴总是下意识地去按伤口,他根本掩饰不住他身上到处是伤,因小见大,可想而知应对林阡这几个月黄掴是怎样的吃力。黄掴与解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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