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鞍这种命系刀锋之人而言,生命中无处不在是背叛与险恶,那么,当然就出来,站出来阻止红袄寨瓦解。主公当也没有想到,骂名不在日后,反而先出于你……”
“红袄寨,若你不回头,那只会在山东之战全军覆没;但若是回头,起码有一个机会赌一把。你愿输给完颜永琏,还是输给有一半可能还是林胜南的林阡?即使不为你想,还有这一大帮的,他们为了抗金揭竿而起,结果却要在这样的迷乱中自我衰亡么?”
为何这样的语句,只因涉及“一大帮的”,就被误解成了恐吓,误解成徐辕也在抓他弱点,所以后来一边纵容刘全和展徽,一边却对徐辕都不肯真心靠近,所以,所谓的合作其实都是敷衍——没有卖力的“杨鞍军”,能给盟军抗金的正面战场帮忙?也许他可以借口他最近的蛰伏是为养伤,实际上他最近一直就浑浑噩噩自认为懂却无知。
现在才懂,徐辕说的都是事实,若他在帅帐相杀前后回归,那么山东之战还有极大转机;司马隆打伤林阡后只剩下最后赌一把的机会;而今,可能连赌一把都太晚。他和林阡感情的断点,事变之初在林阡,尔后却一直在他杨鞍;他当然希望他一大帮的都能活、红袄寨能挺过这个最艰难的开禧元年,他却帮他的们选择了一条怎样泥泞的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们下毒手”,轻信敌人的言辞那就是对敌人仁慈杨鞍啊杨鞍,黄掴的话你为轻信,看到祝孟尝大大咧咧就认定了是他暴露,从而就可以怀疑林阡包庇属下然后嫁祸给你,你为何就不能像当年那样明辨是非既不认定林胜南也不妄断赵大龙?
口口声声要别人和当年一样,那你和当年一样吗,觉得他们变了,所以你就变了,这又是因果当年的杨鞍,觉得身边谁都是人,都从善意的角度分析。这样的杨鞍,为何纠缠着种种细节而忽略了独独一个,那就是,月观峰金人围攻时,徐辕宁死不放下他若是主公,绝不会放”这样一个善良温和、毫无私心的武林天骄。
妙真口中,箭矢纷扰、云梯层叠之际,不顾性命也要救她的凤箫吟,老喜欢挂在嘴边鼓励军心的一句话也是“你们是红袄寨的未来,一个都不能少”,心心念念都是红袄寨的未来,跟他杨鞍一模一样盟主根本只是个称呼,她俨然就是齐鲁之地的,甚至连山东的方言都能说上几多。
他们,和十年前,危难来时不出手、不闪避,先以身体来给挡刀的胜南,多像。说不清,这是同化,还是他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世上真有这样的联盟。
“鞍哥,我把消息告知了胜南,应当明早就会来见你新屿嘛,恐怕要迟一点,不像那小子空闲。”身处月观峰东的宋贤、一面威胁着束乾坤纥石烈桓端,一面又受到司马隆高风雷的威胁,今日虽妙真回归但梁宿星被她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于是帅帐相杀只不过是对腊月廿八的一面镜子,两个人互相误会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但是,是那个孩子,最先拥有勇气回头、承认误、承担后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到这一刻,杨鞍也终于回过头来、认真地审视起走过的路,才知林阡早已转身追赶、才知林阡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时是如何感觉,才知的顽固给他又增添了怎样的漫长、复杂和艰辛,才知这次惹下乱子的是要收拾局面的成了妙真和宋贤。回过头来,看到以帅帐相杀为起点,就一直在逃避、而林阡却一直在挽回,那不是神一样的盟王,不可能一蹴而就直接飞,那需要长途跋涉重重险阻。再荆棘密布,再风雨交加,都不轻言放弃,林阡那个人,那群人,正渐次地坚决地向他靠近着,一步一步,和他心里的那个叫林胜南的孩子融合,最终合二为一……
此刻,不应有声,饱经沧桑的脸上,是忏悔的泪和释怀的笑。
却听得连声巨响,打破了夜的沉寂,他二人神色一凝,都知战事突发,赶到正在调兵遣将的宋贤处时,沿途已知是“司马隆压境”
实则,吟儿与完颜永琏对弈、徐辕带回妙真、妙真劝服杨鞍、杨鞍来见宋贤,都只是箭杆峪姜蓟惨死后的一天一夜内发生的,与此同时,战场的烽烟自然也没有片刻消停——
午后,梁宿星不出意料回到了调军岭战场、完颜永琏嘱咐他先救纥石烈桓端和束乾坤、继而联合这几路金军合攻国安用裴渊。林阡事先料到了这一点,命宋贤、新屿、刘全三方加紧剿灭纥石烈、尽快消除这一枝节。梁宿星出现之际,适逢纥石烈束乾坤再度告败,梁宿星接手了一个支离破碎的烂摊子。
傍晚妙真归来,三方剿灭正好告一段落,刘全与展徽刚从前线回,他们的战力一向只是锦上添花,三方剿灭的主力其实是新屿和宋贤,是以他们不需要太紧张但新屿和宋贤要时刻盯紧梁宿星。当此时,杨鞍的醒悟令宋军喜上加喜,还准备时机成熟来一场真正的三方剿灭与梁宿星较量……
但眼看林阡洞穿了梁宿星的目的并先出手痛打纥石烈,完颜永琏自然不可能就此罢手放纵宋军在东部有生机,竟毫不犹豫,又出一招,丝毫不容宋军喘息地趁夜就发出一击“分而歼之”——
天骄在地上垒石展现,“为了让纥石烈桓端和束乾坤能活,完颜永琏应是想拆开这‘三方剿灭’,因此令梁宿星务必击垮新屿和刘全、而宋贤这一路由司马隆钳制。继而便有了眼下的这一战。”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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