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铸的麾下们对他转敬为恨、勠力同心要取他性命祭奠战友,他可以不为所动,他不可能和陈铸解释,陈铸那个惨死的副将,并非被施加酷刑,而只是越狱后误中陷阱。解释又有何用,就不打了吗?既然立场明确,正面交锋,总是要来。
信仰,终究战胜了怀念。
却不曾想,随着陈铸歃血为盟、林阡血洗陈仓的消息同时传来的,还有父亲的抵达。父亲已在延安府,接见林陌是假,来劝自己是真?
表面上,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指挥若定,面不改色,实际,却也因为父亲而心乱,一则亲情维系,二则,内心充满畏惧。
从小到大,他和父亲对弈,父亲除了刻意让他,从未输过一局。
但是,即便这条与父亲不合的路再难,他却还是选择了走下去。
他总是坚定着那股念头——我完颜君隐,已经让林阡和完颜永琏各自侵略的步伐停滞在环庆三年,还将更久,如此,便避免了金宋的更多地方沦为战区,帮助更多百姓免受流离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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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铸兴师讨伐才第二日,忽然就偃旗息鼓还退避三舍,又狼狈又可笑,符合诡绝一贯作风。
“想必是父亲已亲临环庆,想示出将我收编的诚意。”
完颜君隐不予理会,这日处理完了所有军务,便先去瞧林思雪的伤势,虽然当日和她一同追捕逃犯的王冢虎早已带伤上阵,但思雪却一直在后方他们的家里休养,因为在他心里,她永远还是那个至善至纯、不该沾染血腥的小女子。
推门而入,不禁眼前一亮,一身红衣,蝉鬓如漆,明眸善睐,柔情蜜意。
“哪里像受了伤生了病的?”他一看到她就心情大好,所有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之外,她应该是闲着无聊略施粉黛,成功地掩盖住了脸色的苍白,整个人显得神采焕发。此刻她笑卧枕上,身形舒展,流露出一番柔情绰态:“你,来啦!”
唯有语气和神色,透露了她心中小鹿乱撞。
“向谁学来?这副打扮很是好看。”他微笑问,坐在她榻旁。
“闫夫人教的。”她红着脸回答。闫幼麟的夫人和凤箫吟年纪相仿,被思雪看成了知心大姐,常常有事没事向她求问经验,这一身红衣也是求着她量身定做的。
“你……你坐进来一些啊……”她看他一直端坐外沿,赶紧扯了扯他衣袖。
这么好的夜晚,难得没有军务叨扰,还不赶紧洞房花烛?
“思雪……”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原因,额上沁出细微汗珠,攥紧了拳欲亲近还罢休。
她看他一直不主动,故意将衣衫褪了半截,香肩微露,肌肤胜雪,配上这脸颊粉红,真是别样风情。
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这种勾引,微黄色灯光里,他一点一点认真地向她靠近、顺着她的倾倒将她压在身下,两张脸相互看清,两颗心空前接近,两个灵魂亟待相合,沉静中她眼波流动,一瞬之间,天雷勾动地火,他控制不住激动将她衣衫全脱,恨不得将一腔热情都灌进她身体里。
她满足地闭上双眼,等待迎接这激情的迸发,就在这无比安宁、欣喜、娇羞、充满期望的关键时刻,突然她身上一空狂风暴雨全都停了,她倏然惊醒万分不解地看着她,他适才就像遭到电击般一惊而起,此刻如梦初醒、不、分明是云里雾里地盯着她,表情死一般的寂灭,一字一顿:“万万不能!思雪,我们不能!不能对不起父亲!”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失魂一般落荒而逃,剩下她半裸着躺在床上,听着那忽开忽阖的门,不知是怎样的羞愤难当、爱恨交加。
其实可以动弹,却像被五花大绑。
泪水已在耳边,难怪觉得失聪。
“还是那般迷糊,自己受伤了,也不裹的。”她忽然想起师父给自己手臂裹伤时,看到守宫砂时震惊当场的样子。
“思雪,像你这般单纯,太容易被男人骗了……”同样也是师父,在她和黛蓝都少不更事的年华,最担心她的感情生活。
结果师父,是被你料中了吗,这个男人,他果真将我欺骗了吗,成亲数载,竟一次都不曾……
虽然人前恩爱,虽然似乎常常关心我胜过一切,却为何连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到,他不是不行啊,曾经的他,在大金是出了名的fēng_liú王爷不可能不解风情!
不,他不是骗我的——师父,你大概不知道吧,他最初带我来到环庆时,所有人都默认我们情侣关系,而他竟一心撮合我和别人,甚至还为那王冢虎向我求娶,是我自己学习师父,抵死不肯离开他,为此,我们争执不止一次,直到林阡与你打到环庆,不想我名节受损,才终于与我结亲。
他没骗我,是我自己硬要强求。谁想,婚后会是这般寒凉?
师父,我学了你,却没你那么好运,遇上林阡既志同道合也情投意合。
林思雪心烦意乱,换了一身白衣,在环庆的山野里漫无目的地走,想,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什么错,为何热恋时的美好消失得杳无踪迹?
“南第九,果然你也在这里?”那时她傻乎乎地去闯魔门刺杀金国主帅,不知道南第九就是小王爷,还出了自己一脚把自己的剑踩断的糗。
“是啊,我对思雪姑娘说过,后会有期。”隐逸山庄的瀑布旁他俩重逢,小王爷对她亲切一笑,白衣翩然,眉目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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