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也一样动武。先带回去,和那几个一同下狱。”吴大人却执意要这样公平公正地维持秩序。
“小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人群散开,从一旁轿子上走下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婆,适才她正巧路过,应当看到了大致情景。
“伯奶奶。”吴大人一愣,迎上。
“哎呀!这女侠,可是那位才生孩子没几天、就帮着曹大人攻夺了天靖山的莫夫人,莫如?!我见过你的画像,可了不得啊!”那老太婆年纪虽大,却一点也不头晕眼花,竟然心系前线,还如数家珍。
“这位婆婆是……”莫如一怔。
“原来您就是莫女侠?!天靖山那一战,曹大人麾下双剑之一,打得敌人闻风丧胆!”那吴大人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从高高在上变成一副朝圣表情。
他们全都对她感兴趣,立即将她邀请到府上小叙。盛情难却,加上莫如觉得那老太婆举手投足都有侠气,那少年主帅看上去也恨不得身赴前线报国杀敌……莫如便在给义军留下记号之后,坐进了老太婆的轿子。
当然没有被骗被拐,然而莫如却实在没想到,那府,居然是吴曦的府邸,那老太婆,是吴曦的伯母赵氏,那大人,是吴曦的亲生儿子吴仕……
先前,她因为莫非被官军出卖而战死却还遭姚淮源反咬一口的事,对官军一直耿耿于怀、心存抵触、甚至怨恨,从未想过吴曦的伯母和儿子会是这样欣赏甚至崇拜英雄,他们与他说起莫非时全然痛惜、憧憬和尊敬,他们望着她的眼神都炽热甚至发着光……
“哥哥,你终究来过……而我,是否不该怨恨地活着。”她没有见到吴曦本人,却隐约意识到,官军是在积极抗金的,官军和义军的矛盾不该因为哥哥的死升级,“不想哥哥蒙冤,却更不想哥哥负罪……”先前她不止一次给林阡写信,要求林阡对涉案官军严惩不贷,恨不得催林阡逼吴曦的官军全体打道回府。想通了也心如止水的这一刻,她望着怀里的莫忘,静静拍打,淡淡微笑。
那温暖淡雅的微笑,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映入了吴家公子的眼眸,这个女子,丈夫战死,独自抚养孩子,她虽伤怀,却决无半点委顿之象,他不免对她产生了好奇,连连追问:“莫夫人,是江南女子?”“莫夫人,较之刀剑,应当更喜好诗词歌赋?”“莫夫人,据说曾和莫将军海誓山盟要生死相随,是因为这个孩子,才打消了那念头吧?”
“生死相随?那不算承诺,那只是眷恋。”今时今日,她仍然思念着哥哥,但那可以很有很多种方法,而不是以生命去死缠烂打,“等身体好一些,孩子大一点,我不再有他的新衣服要补,却要穿上他旧年的衣服了。”
那柔弱需要保护的孤儿寡母,莫非何尝不牵挂着。
可惜他现在也只有在陪雪舞公主出游时,才有闲暇去想妻儿。
莫非,黄明哲。“识时务者为俊杰,昧先见者非明哲。”
从雄关的悬崖下被救起,因为摔伤头部,他确实有过短暂失忆,但到了庆阳养伤之后便渐渐恢复,也意识到了那个给他起名字的人不是他义父而是他亲生父亲。
可怜的父亲,黄鹤去,活在这个孤单的人世,是多么希望有个儿子来理解他、继承他的所谓信仰。
那时,离第二场静宁会战已经过去大半月,关于他莫非的噩耗显然早已传遍陇陕!他清醒时,迫切想打听莫如在哪,莫如怎样,盟军怎样,主公怎样?尤其莫如,她已即将临盆,说好了要等他回去给孩子起名……
那时,他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身陷敌营不得随意行动,接近不了宋军驻地便只能在街头晃荡。不难打听,静宁大败,主公入魔,不难打听,秦州受累,陷入苦战,不难打听,北天水的天靖山,断絮剑被握在了一个女子的手上,迎风向对,漫天遍地的金戈铁马!
明明该为她的坚强和成长惊喜,可听到的时候,为何却头颅生疼:“如儿……”他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梧桐半死清霜后,却绝不可能允许头白鸳鸯失伴飞,他恨不得插翅回到她身旁,所以告诫自己要尽一切可能保全和养伤。
插翅,却难逃。
那时,有个神通广大的人在路上和他擦肩,代表宋军找到了他,详细告诉他一切他想知道的人和事,却问他,莫非,想不想帮盟王做一件事?
他见到那人的第一刻就预知会发生什么,青城剑派的程凌霄,虽不是海上升明月中人,也并不具备任何当细作的本事,但作为落远空的最佳战友,其素来具备着独特的本领:这些年来南宋选入金国潜伏的所有细作,大多都经过程凌霄的挑选、甄别和评判,他们在海上升明月担任什么职位,取决于程凌霄的批语。
“莫非的‘眼神术’,可不是骗人的,我和他相处了几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就的,他的条件,其实很适合做‘海上升明月’的首领,等以后落远空前辈退了位,给他领导也不错。”昔年杨鞍就说过这样的话。
“听说过,夔州和黔州,他抓了不少奸细,一抓一个准。唉,胜南啊,你一向是这样知人善用,鞍哥夸他眼神术厉害,你就让他离间反间。”钱爽也曾对林阡这般夸赞。
去年腊月中旬,莫非与盟军主力被分割,一个人在外围作战却以少胜多,多事之秋更还以眼神术破获了一起金国细作事件,颇得程凌霄欣赏,程凌霄赞许莫非大有前途,被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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