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托镖。”阮明姿神色如常,眼神也没有过分探究,开门见山道。
程彩笙自然已经知道阮明姿先前曾来替那些黑衣大汉传过话的事,她抿了抿唇,侧了侧身,“进来吧。”
阮明姿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进了镖局的门。
由程彩笙在前面引路,阮明姿没有多问半个字。
然而阮明姿越这样,程彩笙就越觉得难受。
她嚅动了下嘴唇,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同身后的阮明姿认真解释道:“我爹并没有因为我背信弃义。”
阮明姿有些诧异的看着程彩笙,她抿了抿唇,“我并没有怀疑这点,不然也不会来你们镖局托镖了。”
程彩笙却坚持解释道:“我之所以能安全的回来,并不是因为我爹将霍公子交出去把我换了回来,是霍公子主动放弃了这一镖……他自己孤身一人去了桥边,将我换了回来。”
说到这,她神色有些黯然。
其实当时那些黑衣大汉提出那个交换条件时,她就绝望了。她深知她父亲的为人与坚持,也明白无论平时父亲再疼宠自己,涉及到这种信念与底线的问题时,也一定不会有半分让步。
既然她在父亲的抗拒之下还是选择成为了一名镖师,那她就得有为了运镖牺牲的觉悟。
她并不怨自己的父亲,可被人压在桥边,看着月上中天,离着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栗惊恐。
然而当她看到那个瘦削的身影从桥边出现,朝她慢慢走来时,那种难以置信却又劫后余生般的大起大落,让她一辈子都没法忘记了。
因着这些事多想无益,并不会因为她个人的憎恶而改变结果,阮明姿在传完话之后,便把这事彻彻底底抛到了脑后,没有再多想过。
眼下得知竟然是霍柯光主动换了程彩笙回来,这确实是出乎阮明姿的意料了。
想不到那位霍公子,还挺有担当。
阮明姿轻声道:“我晓得了。”
她没有说旁的,因为眼下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程彩笙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忍不住想在阮明姿面前把这事解释一遍。
三人沉默的进了镖局的大厅。
铁塔似的总镖头有些疑惑的迎了上来,看到阮明姿时,神色却是变了变:“是你……”
那天晚上,对他来说也是极为痛苦不愿意去回想的一晚。
虽说最后那位霍公子主动退了镖,留下字条说不愿意让一个小姑娘为了他白白牺牲,但他还是觉得很难受。
眼下再看到阮明姿,便不由得想起了那晚的事,心情无比复杂。
阮明姿就当看不见总镖头那复杂的神色,她点了点头,问了声好:“……我是来托镖的。”
总镖头顿了顿,收起复杂的心情,迅速的转为工作状态,“姑娘要托镖?……敢问姑娘托什么镖,是信镖,票镖,银镖,粮镖,物镖,还是人身镖?”
阮明姿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阿礁,“托人身镖,保护我跟这位的安全。”
“……”阿礁默然无语的看向阮明姿,心情有点复杂。
他倒没想到,阮明姿把他也给托进去了。
程彩笙也错愕的很。
她是见过恩人的身手的,倒也不是她灭自家人的志气,而是实事求是的说,整个镖局就没有一人比恩人的身手还要更厉害的。
这样都要托镖?
她忍不住多看了阿礁几眼,发现这次的易容十分绝妙,她对人脸比较敏感,这会儿竟然在这张脸上找不出半点先前恩人的痕迹来。
程彩笙忍不住都有些怀疑了,难道这次是她误会了,这并非是恩人的又一次变装,而是……这根本就不是恩人?
阮明姿也看出了程彩笙的纠结,她没有多做解释。
铁塔似的总镖头一听是人身镖,态度更严肃了几分。这种镖通常比其他几种可以统称为物镖的镖系,还要难一些。
因为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像上次的人身镖……
铁塔似的总镖头心神一凛,慎重的问阮明姿:“敢问小姐,是怎样的人身镖?”
阮明姿倒也没跟这总镖头隐瞒,毕竟眼下隐瞒了情况,让人错误的估计了形势,到时候说不定是要拿人命填的。
她认真道:“对方是五名左右的山匪,根据情报已经得知他们的具体路线与埋伏地点。我们需要贵镖局做的事是协助我们,保证我跟我同伴的人身安全,并将那些山匪都一网打尽。”
总镖头没有接话,陷入了思索中。
像他们这些走镖的,除了自身要有硬功夫,有豁出命去的觉悟,其实或多或少,黑白两道都要沾点。
无论是官府那,还是绿林上,都要有点关系在,彼此都给个便宜,那才好行走江湖。
“小姐既然知道有山匪,又知道他们的埋伏地点,为何不去找官府?”总镖头谨慎问道。
“因为我不信任庐阳道的官府。”阮明姿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直截了当。
她看向总镖头,“若总镖头觉得为难,那还烦请总镖头给我另推荐一家镖局也好。”
总镖头皱着眉,“并非是觉得为难,只是觉得你这一镖……”
太过诡异了些。
庐阳道外的山匪,其实并不怎么成气候。他们平日里哪怕劫道,挑的都是一些好啃的骨头。雄威镖局人强马壮,倒是很少跟他们直接对上。
但若是真要对上,那雄威镖局也绝不会为难罢了。
阮明姿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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