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时之间,只有马幽兰那崩溃的呜咽声。
宁西侯从阮明姿那边移开了视线,看向瑾哥儿。
他眼下倒很想知道,他寄以厚望的独子,在这种情况下,到底会做出什么选择。
瑾哥儿似是在叹息:“姨姨……”
马幽兰猛地抬起头,双手扣着瑾哥儿的腰,声音如同泣血:“瑾哥儿你方才也听到了,我道歉了!是那个女人,不愿意原谅!”
瑾哥儿轻声道:“可阮家姐姐说的并没有错。不是你犯了错,道了歉,就一定会被原谅的……既然是已经进了宁西侯府的门,犯了错,是一定要受到惩罚的。”
马幽兰颤了颤身子,难以置信的看向瑾哥儿。
“什么意思……”马幽兰颤声道。
瑾哥儿眼里的难过犹如实质,他用手慢慢的扒开了马幽兰扣住他腰的手。
虽然缓慢,却很是坚定。
小小少年,紧紧绷起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宁西侯的模样。
他抿唇重复了一遍:“姨姨,这事既然你做错了,那就得按照侯府的规矩来。”
“瑾哥儿!”马幽兰哑声道,“你这是不要姨姨了吗?!你忘了先前姨姨陪你用饭,陪你学习,挑灯给你做的那些衣物了吗?”
瑾哥儿浑身也在微微颤着,可他的双手,依旧坚定有力的扣着马幽兰的手,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姨姨……错了就是错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
瑾哥儿把马幽兰的手,从他的腰间给推了下去。
失去了支撑的马幽兰瘫软在地,凄声道:“所以你这是要看着我去死吗?!瑾哥儿你不能替我求求你爹爹吗?!就像当初你求他收我进府那样!我求你了,我求你还不成了吗?”
小小的少年扭过头去,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转头看马幽兰一眼。
马幽兰绝望无比。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
宁西侯眼里却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来。
坚持原则,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愧是他的儿子。
不舍代表着有情,舍弃代表着有义。有情又有义,极好!
也因着有瑾哥儿这番表现,宁西侯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他看向一旁的侍卫,淡声道:“先拖下去。等搬完家再处理。”
两个侍卫应声上前,便要去拖马幽兰。
马幽兰这会儿从绝望之中醒过神来,她浑身一哆嗦,便想要挣扎出去:“不!”
然而那两个侍卫身经百战,自然是早有准备,飞快的将一块抹布塞到马幽兰的嘴里,没有让她再喊出声,像是拖死狗一样把人拖了下去。
马幽兰死死的挣扎,却哪里抗得过两个成年男子的力气,最终还是被拖走了。
指甲都断在了地上。
瑾哥儿悄悄的抹了一把泪,这才拧过头来,对着阮明姿重重的做了个揖:“阮家姐姐,让你受委屈了。”
小小少年的声音都哑了。
阮明姿点头道:“确实受了委屈,但也正是因为有小世子这样的大公无私,没有因为加害人是你的亲眷就徇私,劝我原谅,这才让我心中的委屈消散了一二。小世子的处理非常公正,我要感谢小世子才是。这样的帮理不帮亲,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我伸张了正义。”
说着,阮明姿直起腰,虽说身子还有些发软,但她还是向小世子稍稍鞠躬,表示敬意。
阮明姿没有说什么“言重”,她反而从正面肯定了受的委屈,却也强调了因为瑾哥儿这番“大义灭亲”,她才能得以伸张正义。
瑾哥儿听得愣愣的,方才萦绕心头的那种苦闷,失望,以及不知从哪里来的彷徨茫然,好似稍稍轻了些。
唐师爷在一旁暗暗点头,忍不住的想,也不怪好似小孩子都挺喜欢阮明姿。阮明姿这样的应对,把小孩子郑重其事的当成大人来重视,把感激真诚的说出口,哪个小孩子会不喜欢呢。
宁西侯看了会儿阮明姿,觉得她此时此刻的模样,看着是真的有些眼熟。
但他偏生想不起来了。
这会儿,外头有人来禀报,说是徐大夫跟席大夫都到了。
唐师爷亲自去门口相迎,把两个大夫给接了进来。
席天地一进就冷嗤一声,什么都没说。
徐大夫比席天地要坦承的多,他做了个揖,给侯爷唐师爷见了礼,解释道:“……因着我有一处医书中的描述不太明白,就去了席前辈那讨教医术。正巧见到侯爷派来的丫鬟过来传话,便同席前辈一道过来了。”
宁西侯点了点头。
阮明姿反而有点尴尬:“……倒也不用这么大阵仗。”
席天地不耐烦的已经上了前:“伸手!”
此时此刻作为一个病患,阮明姿还是很尊重席天地这个大夫的,她老老实实的伸出了胳膊,任由席天地给她把脉。
席天地收回手,脸色不大好看:“这药效很轻,确实对身体没什么害处,就是小女娃难熬点,会觉得热。一会儿我给你开副药,也就没事了。”
徐大夫在一旁,就像看偶像一样看着席天地,眼里就差出星星特效了。
眼下席天地开的每一个方子,他几乎都会誊写一份,深入的研究。
在徐大夫看来,每一次席大夫开方子,于他而言,都是一次极好的医术教学!
阮明姿“哦”了一声,无比乖巧的说了一句“谢谢席大夫”。
席天地脸色更臭了,“不是我说,你不是来侯爷这做客吗?怎么就中了这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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