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家的骡车驶出院子,李杏花方才哭出了声。
“爹、娘,”李杏花哭泣道:“你们看姐姐。”
“我到底哪句话说错了,要被她这样落头落脸的骂?”
“这新年伊始,连个顺遂也不肯给我!”
“大哥也是,旁边干站着,劝都不劝一句。”
李杏花的女婿刘好见李杏花大年初二就哭丧,心情烦闷––他觉得这兆头不好。
刘好心底责怪李杏花不仅不懂事,还多事––这一屋子的人,不拘谁都比李杏花年长,也都比李杏花出来替她娘出头,结果触了一脑袋霉头。
简直不能着的李玉凤听到自己的事,有些羞涩。她躲退到她爹娘房里。
李满仓、郭氏瞧见,心里也禁不住搁心底合计女婿人选––怎么着,也得给孩子寻个好人家不是?
“娘,”李杏花着急:“你说大姐,提红枣的婚事干啥?”
于氏见李杏花不开窍,不觉叹道:“你啊,吃亏就吃在心眼实。”
“你姐桃花都替儿子打算上了,你还啥都不知道呢?”
“娘,”李杏花恍然大悟”
“难道不是“她那小儿子,叫陈玉的跟你大哥和红枣多亲近。”
“陈玉今年十岁,正好大红枣三岁,这年龄也合适。”
“可大姐看上了红枣,”李杏花想了想还是不懂”
“你啊!”于氏摇头”
“她这是防着你呢!”
“防我?”李杏花瞪大了眼睛。
“你难道没有儿子“你儿子刘茗今年五岁,也就小了红枣两岁。”
“古话都说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金满罐,女大三,抱金砖。”
“刘茗的年岁比陈玉还合适。”
“偏你家又比她家离你们大哥家近。”
“她这是故意拿这事做筏,让你和你女婿怨上娘家,连带的也断了和你大哥家的来往。她好收利呢。”
“你姐,桃花,心思重啊!”
“那象你,嫁人这些年,还跟在家时一样,心里没一点盘算。”
“娘,”李杏花经于氏这么一说,终于彻底明白,当下气愤道:“大姐太过分了。”
“别说我没她这些个心思,就是我有和她一样的心思,她也不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骂我。”
“罢了,”于氏摆手道:“大过年的,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你和你女婿就看在你爹的份上,别和她计较了。”
当着归宁女婿的面儿闹家务,这原是极丢脸的事儿。但于氏厉害,三句两句就把锅扣给继女桃花从而挽回了自家的面子不算,还拿红枣的婚事给女婿画了个大饼,替她闺女李杏花平消了家去后的夫妻口角。
李高地原就不喜李桃花,现听得于氏这番说道,也是觉得有理。当下他也懒得再听这些女人间的算计,便摆手道:“你娘俩儿进屋说话吧。”
“这堂屋留我们男人说话!”
有了李高地这句话,于氏顺理成章的把李杏花扯进房里,娘儿俩说体己话。
“杏花啊,”于氏私下道:“不是娘说你,你这脾气可得改改。”
“下次,不管你大哥和大姐他们说啥,你都千万别出声儿。”
“你娘这辈子,啥苦没吃过?”
“几句话而已,娘压根不放在心上。”
“倒是你,和你女婿把日子过好是真的。”
刚于氏就是瞧到刘好的脸色不愉,方才急中生智说出这段话来为李杏花描补。但现在,于氏越想越觉得刚自己的话有道理,便不觉压低了声音。
“再就是我外孙子的人生大事儿。”
“杏花啊,我私下和你说啊。”
“这大房,就是你大哥家,如今可剩钱了。”
“一年,我估计,”于氏伸出手指来比划道:“除去吃用,起码还能剩一百吊。”
“你想,红枣今年才七岁,等十年后,出嫁。你大哥家不得有千贯钱啊?”
“到时,他随便赔红枣一个城里的铺子或者宅子,就够你们夫妻俩忙活一辈子的了!”
李杏花闻言都惊呆了,半晌方道:“娘,你说啥?”
“大哥能给红枣赔城里的铺子和宅子?”
“这其实,”于氏实话实说道:“都是我私底下合计的。”
“杏花,你知道去岁冬节,腊月,你大哥给你爹、二伯、族长送了多少节礼吗?”
“两次礼,每一次,家家都是一条十斤上的羊腿、两条五斤上的鲢鱼,另外还加酒和糖。”
“你想想,这得多少钱?”
李杏花心里合计,一斤羊肉六十文,十斤就是六百文,五斤以上的鱼得二十文一斤,这又是两百文,一坛酒也要一百文文,他大哥,给两次节礼,三家人,竟是给出了近六吊钱。
六吊钱!李杏花的嘴合不上了––她家整一个年也才花了四吊钱。
“光这些,还不算,”于氏看李杏花一眼,继续说道:“腊月里,你大哥的庄子里送了出息来,你大哥又给我们三家人各送了两只鸡和两只鸭,还额外给满仓和满园家孩子,一家一只鸡,一只鸭。”
李杏花继续算,一只鸡一百五十文,一只鸭两百文,这八只鸡、八只鸭又是两吊八百钱,近三吊钱了。
加上先前的六吊,这就是九吊钱了。
“你爹身上的六张半绵羊皮大氅,也是你大哥送的。”
“城里成衣铺买的,值三吊半钱呢!”
年前族里好几户人家都去城里成衣店买了羊皮大氅,故而于氏知道衣裳的确切价钱。
“娘,”李杏花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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