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是期待的陶右,钟逸从陶右脸上移开,转向湛蓝的天空,将自己猜测娓娓道来:“圣上每逢早朝必拖延此事,这定有深意,硬托是不可取的,因为这件事必定要解决,只是早晚问题,不论谁都知道,吴俊明一案一定要有个结果,以吴俊明重返朝廷或被朝廷除名结尾,既是如此,圣上为何还会这么做呢?圣上此举......应当在等待什么。”
钟逸的语气并不确定,皇心不可测啊,没有人会清楚圣上下一步到底想做什么,饶是吴俊明,此时都怕是焦急万分,毕竟他猜不出皇上后手,一旦因此而破解他的攻势,他便会落败,可他不能失败,他接受不了,也承受不了。
他的失败会以他的死亡结束,或许皇上念及多年君臣情分饶他一命,只让他告别官场,可他仍旧活不了,只要他失去如今的权势,那他之前所得罪的,曾因为他的身份而无法复仇的愁人便会普通雨后春笋般接连而出,这么多年为官生涯中,吴俊明做事心狠手辣,从来没有日后留一线的说法,因此让很多人咬牙切齿,但迫于他身份压力,只得压抑心中的仇恨,吴俊明的官职就好像他的盔甲,既为他提供各样权利,同样也保护着他的安危。
可随着尚书一职的撤免,他的盔甲逐渐消失,透过盔甲,露出他的皮肉,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陶右对钟逸的话深信不疑,他与康宁皇帝的接触不算少,从日常所见所闻当中,能够看出他的智谋与性格,当今圣上年少有为,在即位之初便表现出很强的能力与远大抱负,这样的人绝不会做毫无意义的拖延,除非......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一举让对方丢盔弃甲的机会,绝不给任何希望!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陶右身处陈朝堂之中,与圣上相近,竟难以看出其中蹊跷,甚至为圣上而忧,实乃陶右眼拙心愚,远不如钟千户心明眼亮,惭愧惭愧。”陶右表情真挚,眉宇间透露淡淡钦佩之意。
不难看出,陶右此人心性正直,对超于自己之能者并不艳羡,无小人之心,不嫉才妒能,落在钟逸眼里心生结交之意,现如今二人仅限相识,只能算作偶有合作罢了,哪怕此刻二人中一方遭遇危险,彼此也只会袖手旁观罢了,毕竟朋友之间的界限他们分得很清,这不怪人心冷漠,只是官场现实要求他们不得不如此,没有人会将祸水引到自己这里,就算真有如此,也没人会记得自己情分,各人自扫门前雪已成再正常不过的普遍现象。
向来如此却也并非正确,不过没有人能通过自身的努力而改变这般现状,既然改变不了外界,能改变的只是自己罢了。
“只缘身在此山中,正所谓旁观者迷当局者清,陶兄乃圣上所重,自要比钟逸思索在身后的钟逸浑身不自在,陶右轻声道:“无事,这是入宫的正常步骤,少不得。”
“嗯。”钟逸做出回应。
等陶右走近的时候,一个个侍卫围了上来,陶右也不慌张,从怀**示一个个足以证明身份的铭牌,这些令牌让钟逸眼花缭乱,竟有七个之多!
没想到入宫会如此复杂,这与钟逸先前的经历可不同,他本以为会是简简单单的询问,可这一手属实出乎钟逸的意料。
若他知晓这样的变化是因为自己引起,不知会做何感想呢。
正是因为梁君一事,从皇宫守备**现此刻,这才使原本松懈的御林军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改变的确让他们苦不堪言,原本轻松的工作连到现在已经翻了倍,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恢复当初的模样,不过他们也不能不上心,一旦皇宫的安危出现任何问题,首当其冲遭受责罚的便是他们这些人,要知道这种罪责他们可担待不起,但凡发生,不流些鲜血又怎能有个交代呢?
等完全盘查结束,跟着陶右进入皇宫后,钟逸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今日多亏了陶右,要是没有他,这可让钟逸犯了大难,此事结束之后,钟逸定是要对陶右好好感谢一番。
“钟千户,陛下这个时候多半在御书房或华清殿内处理公务,若要见陛下,便可去这两处觐见。”陶右提供给钟逸最后一个帮助,他定然是不能与钟逸一同出现在陛下面前的,朝臣和睦相处固然是好,但私教也不能太密,至少在皇上面前不能这么表现出来,否则这会引起皇上多疑的。
钟逸也理解陶右此番做法,说实话,接下来的事他也不想让陶右听到,这算是皇上与锦衣卫的秘密,是对付吴俊明的秘密武器,虽然他知道陶右与吴俊明并无关系,若非要强加的话,也只能是仇人,可稳妥一些也不无好处,至少对陶右来说也算一种好处,在官场当中,知道越少,自身便越是安全。
“能进入皇宫全然拜托陶兄,如今面圣,钟逸一人便可,等钟逸出宫,定然亲自登门拜谢陶兄。”钟逸恭恭敬敬作了个揖,陶右是文人,用这种方式是对他的尊重。
“钟千户不必客气,你我日后多走动就是,说什么感谢不感谢,陶右举手之劳罢了。”陶右对于钟逸起初的印象便不错,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对钟逸的评价更高了,他很早之前已听过钟逸在京城中的传闻,能够做出那种事还能全身而退的人,绝非凡人,至少陶右自认为自己不行,也许传闻多有夸张,可无风不起浪,更何况钟逸确实该有这样的本事,陶右无比笃定,这是他的预感,但他从来没有一次对自己的预感如此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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