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清东西,只看得见带着茸茸毛边的光团和远处高架桥上阑珊灯火连成的虚晃光带,城市在他眼中亮透了半边天。
市声纷扰,人们生生不息,眼前的世界鲜活又明朗
谈城双手插兜,将目光放远,依稀能寻见过去明澄的时光。他没来由的想念白灵,想念爷爷,想念一切和他有关的人,渴望从中找出一丝心安和慰藉。
远处流光溢彩,周身暗暮成荫。
与他相隔一臂的地方,坐下个人。谈城过了很久才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原本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谈城却走长了一倍。站在杂货铺门口掏钥匙的时候,半天对不准孔道,烦的他想直接砸门。
瞪着玻璃上映出的身影看了半晌,才又低头老老实实跟钥匙较起劲,安分的开门进屋。
倒在床上的瞬间,窗外的声响悉数撤出耳畔,意识被迅猛的困意埋灭,很快便睡熟了。
宛忱回家后泡了包方便面,没放酱料包,从冰箱里拿出麻酱罐舀了一勺伴着吃。
他坐在床上背冲音箱,抬眼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张单人照,男人笑意温存,挺括的深灰色西服给他的外貌增添了几分英俊,整个人显得干练又稳实。
味蕾糊了一层盐,麻酱面齁的宛忱立刻趿着拖鞋跑回厨房猛灌两大杯水。
灶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提醒事项跳进他的视野,上面只写了三个字,静安寺。
一早,游岚挂着两个黑眼圈扑到了宛忱身上,又被他嫌弃的扒到一旁。
“你昨天跑那么快干吗?”游岚单指勾着墨镜转了两圈后又道:“秦安那小子沉的跟头猪一样,背了他一路,肾都快给我压穿了。”
“你肾要是有问题,一定不是被他压的。”宛忱自顾自往二楼排练室走,有个念头这几天一直在他脑海里蹿游,折磨的他心急手痒非常想往这条偏路上试探。
他打算在音乐会上,在莫斯面前,不留遗憾的狂妄一次。
游岚追着他,两个人有说有笑相互打趣,直到推开室门,铺了满眼阳光的刹那,表情齐齐僵在了脸上。
游岚十分震惊的半张着嘴,身后的宛忱跟着愣了会儿,才慢慢走向坐在钢琴椅上,神色略显呆滞的秦然。
他正低垂着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撒了满地的曲谱。
屋里是一片亮敞的暖黄,白色窗帘也被晕了层光。秦然的呼吸很弱,存在感极低,要不是看见这里坐着个人,几乎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生气。
“然然。”宛忱蹲下身仰视他,将散在周围的谱纸一一拾好放回他手心:“等了一宿?”
秦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了下眼皮,继续看着被自己攥皱的一叠纸愣神。
就在游岚以为他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谁也没料到,秦然开始失控,撕裂了手上早已揉烂的,背了一整夜的谱子。
发泄的尽兴,崩碎的彻底,像是打开了隐藏在身体里的某个开关。秦然虽面无表情,手上的劲儿却不小,宛忱险些被他推了个踉跄,又见他转身把琴架上的谱子扯过来,意犹未尽的继续第二波。
那是秦然第一次听秦安演奏《兵临永夜》的钢琴谱,上面圈画的全是他的笔迹,对秦安而言这份谱子非常重要,甚至能直接改变他弹奏时的整体状态。
游岚试图想要从秦然手里抢下来,不料他挽高袖口、横在眼前的手臂被秦然结结实实擒了个正着,一口咬了上去。
秦安迷迷瞪瞪的拨开屏幕,没拿稳,手机砸在脸上翻了个面,恰好落在他耳畔。他吃痛的骂了句人,听筒里传来宛忱低沉的音色。
他还是头一次从宛忱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急躁来:“秦然在等你。”
还未醒的酒意瞬间被扫了个精光:“我操!”诈尸似的跳起身,用脸和肩膀夹着电话,边穿衣服边吼道:“他现在什么反应?”
“撕纸。”宛忱扭头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游岚,靠近臂肘的牙印红的触目惊心:“咬人。”
“咬……”秦安倒吸口气,闭了闭眼,有些忐忑的问:“咬伤你了吗?”
“咬的是游岚。”
“哦,还好还好。”
“……”
叶依依伸手往床头柜上摸索,瞅了眼表,未到归校时间,于是不耐烦的用被子捂严实耳朵。
“我就在学校对面的宾馆,马上过去。”袜子找出半只,另一只不翼而飞,干脆不穿了。秦安光脚踩进旅游鞋里,涩的拱不到顶,食指往里一戳,疼得他直起身飞快甩了甩手:“你开下免提。”
“然然。”焦急的不等宛忱把手机送到弟弟耳边,秦安已经叫出了口。
闻声,秦然呼吸一顿,木讷的眨了眨眼,随即安静下来。
“对不起,我忘了对你承诺的事,你原谅哥哥,再等我五分钟,马上就能见到我了,乖乖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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