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最后离开的,陈明的父母亲自送到村口。
“好姑娘,今天家里不方便就不远送了。”陈明母亲说。
黄丽华礼貌退让着:“阿姨,别这样,我们跟陈明是朋友,您就拿我当你的孩子看就行,以后……我替陈明来探望孝敬你们,日子还长,你们不要弄坏了身体。”
“真不知道谁家养你这么个好姑娘,真是有福气……”
车上,董海看着黄丽华的温和面孔,这段时间以来,黄丽华的谦让、温柔、礼貌、单纯这些品质都像牢笼一样捆着自己。
孙芳的话像魔咒一样回荡在耳边,刚刚见到田东,他的消瘦让他难受,田东对他的回避更是让自己像被撕裂了,他受不了这种感受,如身在地狱般的煎熬,他确认,他爱田东,爱那个清澈的男生。
黄丽华再好,都不是他喜欢的,这就是事实。
车窗上打着斜散的雨水,模糊了外面的乡村风景,所有都变得混沌,黄丽华小心看着,又温顺地静默无闻,她在这安静的面具下十分不安,因为她感觉得到,董海的心绪十分不稳定。
那英挺的紧皱的眉峰在告诉黄丽华,董海在做着对她而言的可怕的决定。
她怂恿董海来参加这场葬礼,到底是一步险棋……
“黄丽华……”终于,董海开口了。
黄丽华转过脸,抬头迎着那高高的脸庞,温顺地回应:“嗯?”
董海:“我喜欢田东,你知道吧?”
黄丽华点头,渐渐底下头:“我知道。”
董海:“所以……我对不起你,你要任何补偿都可以。”
白色连衣裙下,黄丽华的左手捏紧了,仿佛要掐出血肉,但她脸上温柔如水,带着坚强的微笑道:“没关系,董海,我都知道,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你放心吧。”
这句‘放心’,说得董海心头一阵痛,恐怕这辈子任何补偿都无法偿还这个女孩。
一路上,董海不知道该对黄丽华说怎样愧疚的话,索性一句话也没说,就聆听着黄丽华对他的种种关心的交代,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要求。
下车时,董海像压了一千座山在身上,连下车都挪不了步伐,看着黄丽华自己下车回了住处,回头还那样笑着。
再回头时,那末如云的微笑又化作了阴霾的凛冽,摊开手,左手掌心被指甲紧挖出一道紫色的血痕。
“董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句话如魍魉的低声撕喊,化作一股怨气穿刺在雨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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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不久,田东不再像以前那样组织活动,应该说寝室里的气氛一阵阴沉着,大概怕风水不好,于是陆续有人搬出去,最后就剩田东一个人留守宿舍。
他不怕什么,倒是期望陈明的魂魄能回来一趟,告诉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事实上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直到周末,黄丽华突然打来电话,那个电话让田东慌张地赶到一家小型妇科医院。
在手术室的等候区找黄丽华,这时的黄丽华无比憔悴,一个人坐在轮椅上,面色惨白,像丢了半条命,瘫软着。
这里的女人来来往往,护士都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人理会这个刚从手术台上被推出来的女生。
“你疯了!!”田东上前大喊道,把她推到病房:“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自作主张,董海呢?他人呢?你是不是疯了?”
田东的声音引来同病房女性的交头接耳,刚进来换药的护士看见他也是径直上来一阵指责:“你是她男朋友?怎么这时候才来,自己干的事还让她一个人来打胎,来了又大呼小叫,你还是不是人。”
田东没有理会,也没时间去解释,只是尽量放稳情绪,把黄丽华抱到担架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再焦急地问:“他知道吗?你为什么要打这孩子,就算不合适要,也让董海陪着来啊,你到底怎么回事?”
黄丽华的嘴唇白得像干裂的纸张,她还努力笑着,伸手拉着田东说:“他很喜欢你,很喜欢,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他也不知道我怀孕的事,而且……前几天……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给他留下麻烦,今天叫你来,我是实在没有办法,请你不要告诉他。另外,我也想交代你一些事。”
她这副样子,令人心痛,在田东脑海里,黄丽华的模样和自己母亲在那么分秒间恍然重合了,这种女人过于善良,结局往往过于悲伤。
“别傻了……董海那个混蛋不值得你这样。”田东紧握着她的手,莫名涌着一股心疼和愧疚。
“呵呵……我也不知道,我明明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你,可我是个疯子,就是想爱他,又不想成为他的负担,田东,你向我保证,这件事不要告诉他。好吗?”黄丽华的眼泪躺在眼角,那种脆弱,让人难以拒绝。
连身边的女人怀孕都不知道,这一刻,田东恨透了董海的不谨慎。
“田东,作为一个女生,我不漂亮,家境也不好,学习更别提了,但我一直很庆幸,庆幸自己喜欢董海,他值得我去喜欢,初二那年夏天,我弄丢了一双凉鞋,被戏弄我的男生们丢了,我光着脚,又脏又丑又破,我必须在滚烫的地面走回家,满地的异物,不小心被一个裂开的啤酒盖划破脚底,我哭了起来,很沮丧,有位高贵的少爷来到我面前,他背着我回家,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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