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过如今没有什么法子,去求求皇后管管皇上也不失一个办法。”
无计可施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再开口,便是默认了蔡隽的话。
皇后虽贵为中宫之主,但后宫不得干政,一般情况下,是不能传召朝中大臣的,少不得又要拜托能在后宫中走动的李忠贤。
关于这两年昌平侯的事,李忠贤并不是全部知情,但作为赵三思身边的人,日日跟在身旁,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他是亲眼看到帝后走到如今的,私心里还是希望皇后是这后宫的第一人。
“当年皇上要立人为后时,你们百般阻拦;皇上独宠皇后,你们不愿,好了,如今皇上按照你们的要求来,你们又不乐意了,说不动皇上就来为难娘娘。丞相,您也是个没良心的人啊。”
诚然,李忠贤这个话要帮忙递的,但朝臣这副有事才想起皇后娘娘的态度实在让他有些反感。
蔡隽想反驳,但脑子转了一圈,发现这些年来确实是如此,又只好摸了摸鼻子,笑着道:“瞧瞧李总管说得是什么话,皇后娘娘乃最是深明大义的人,这都不是过去的事了吗?李总管还提这些做什么?”
李忠贤轻哼了一声,“丞相倒是会替自己洗白,这会知道娘娘最是深明大义的人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蔡隽继续陪着笑,“对对对,本相如今可算知道了,皇后娘娘才是天底下最贤惠之人,当初都是我等瞎了眼。”
李忠贤觉得这话还算顺耳,“得了,咱家晚些时候就去长宁宫走一趟。”
蔡隽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那可辛苦李总管了。”
李忠贤嗤了他一声,没有再跟他贫嘴了。
趁着赵三思午休的时候,李忠贤就去长宁宫走了一趟,把蔡隽的话转述了一遍,瞧着顾夕照懒懒地斜躺在贵妃榻上一副不大上心的模样,他琢磨了一番,又补充道:“娘娘就算不为朝政想,也该为自己想想,皇上如今对那几位都无差别对待,这久了,难免就动了真心,到时少不得要让娘娘受些委屈的。”
听到这里,顾夕照才掀了掀眼皮,睨了他一眼,“你也知道皇上如今是在做戏了?”
李忠贤忙道:“皇上对娘娘的心意,定是旁人都比不过的。”
顾夕照坐起身来,“皇上如今是大了,翅膀硬了,会玩的很了。”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您是不知道,今儿皇上还在早朝说,各位大臣劝她没用,让他们来求娘娘。可见,皇上这回玩大了,怕是等着娘娘去给她台阶下。您瞧瞧皇上这脾气,就还跟个孩子似的,就等着娘娘去哄。”
顾夕照手中的小扇子开开合合,看着李忠贤,似笑非笑,“你倒是了解她。”
“那是自然,奴才可在皇上身边服侍了这么久了。”
顾夕照下巴点了点,“那你说说,她这回闹这么一出是为哪般?”
李忠贤不敢随意揣摩圣意,犹豫了片刻,小心道:“皇上心思向来难猜,奴才可是摸不准。”
顾夕照也不为难他,“行了,本宫得了空,就过去同她说说。不过,听不听,本宫可就不敢保证了。”
“哎哎哎。”李忠贤赶紧点头,“皇上定然会听的,只要是娘娘开了口,皇上定然会听的。”
顾夕照挑了挑眉,算作回答了。
虽应承地痛快,但顾夕照并不打算好心好意地劝,莫名其妙地闹了近一个月的别扭,顾夕照心烦着了。
当然,朝臣既然求到了她头上,她面子还是要给的,当天晚上就寝时,她背对着赵三思,一句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半天,才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今日皇上在朝堂上对百官说,是臣妾没有管好这些妃嫔,才让皇上荒废了朝政。既是如此,那从明日起,臣妾便去同各位妹妹好生讲讲规矩,千万不要让她们缠皇上缠得紧了。”
“皇后……”一听自家皇后把错往自己身上揽,赵三思就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给这些朝臣点个醒,我最听皇后的话了……”
顾夕照拂开她放在自己背上的手,偏头看着她,“皇上真要听臣妾的话,这些日子就不会做出这些荒唐事了……”
“我不是,我就是想……”
“臣妾累了,要歇息了。”
赵三思只好讪讪住了嘴。
顾夕照没有尽心劝,但赵三思倒是尽心听了,隔日早朝总算没迟到了,虽然还是时不时打两个呵欠,但朝臣也看得出小皇帝是在努力认真听了。
可见,皇后娘娘的话,还是有用的。
朝臣感到欣慰的同时,也私底下愉快地决定了一件事,以后任何搞不定皇上的事,都交给皇后来吹耳旁风就好了。
于是,接下来,李忠贤去长宁宫跑得越来越勤快了。
比如告状:“娘娘,丞相说,今日皇上早朝又在早朝时偷偷嗑瓜子。”
那晚,在早朝时偷磕瓜子的人在寝殿里对着油灯磕了一夜的瓜子,天亮时分,剥了三碟子瓜子仁,献宝似的献给了她的皇后。
隔日的早朝,磕了一夜瓜子的小皇帝嘴皮发干,在朝堂上讲一句话就喝一口水,通红着双眼跟众大臣吹嘘自家皇后多温柔体贴,知晓她爱吃瓜子,给她磕了一夜的瓜子。
至于真相如何,朝臣不用了解,也都知道了,毕竟憔悴的不是他们,皇上的牛皮,他们听听就好了。
他们只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见小皇帝磕过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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