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太浓,没有路灯,夏成蹊只看到隐约的黑影,凭着直觉去扶助他,他知道,情况实在太危急了,救援的人不可能不顾自身安危,此刻如果倒下,就很有可能被放弃。
耳边有陌生语言的咒骂,夏成蹊顾不上聆听,牢牢抓住同事的手臂支撑他站起来,用英语回答了一句,继而低声安抚同事,“别怕,快点跟上,再痛也忍着点。”
接着他觉得一股很大的力量,从他后背重击过来,然后呼吸像是被什么阻断一般,他身体剧烈地一震,就听到了同事惊恐的叫声。
“夏总——”
雇佣兵们的咒骂声,举枪还击的子弹出膛声忽然之间就变得很遥远,浓黑里藏着火药味和喧嚣的夜变成了一个巨大模糊的背景,他觉得自己从身临其境,变成了渐渐漂浮在上面,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如同灵魂离开了身体,在俯视着一切。
痛意是一点一点蔓延的,夏成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中枪了,分辨不清楚部位,然后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地倒下去,他甚至感觉不到落地的疼痛,同事捞不住他,跪在原地惊慌失措,泪流满面。
“别……管我……”夏成蹊其实思绪也近乎空白,只是本能地推了他一把。
让他没想到的是,雇佣兵之间交换了几句咒骂,指挥的人居然掉头回来了,冒着枪林弹雨把他扛了起来,硬是拖到了车上。
接应的车辆破旧不堪却又一副防弹处理的好筋骨,承受着密密麻麻击打在上面的子弹,以最快的速度弹**夜幕里,避开一个又一个的障碍,整个车厢都在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甩来甩去。,每个人都在惊恐地喘息,偶尔会有无法压抑的尖叫。
夏成蹊渐渐听不到什么了,他隐约觉得自己胸口正在疯狂地涌出血来,有人训练有素地按着他的伤口试图止血,可是他连对方的影像都看不清。
那些异国语言的嘶吼他也无从分辨,紧接着痛也开始麻木了,只觉得自己很疲倦,所有的温度都在渐渐的流失,他冷得发抖。
后来他
开始什么都感觉不到,头脑也开始不能思考,眼前似乎只有无尽深浓的黑暗。
他恍惚地想,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一生的尽头,如果是,这个结束有点仓促啊。
异国他乡混乱的夜里仓促死去,连黎明的曙光也不会见到,这个结尾真的太狼狈了。
在临死之前,总归要抓着自己想见的人,握着他的手说说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吧?想到这个俗套的想法,夏成蹊微微阖上眼,几乎想笑了。
他想不起自己有什么要交待的,这一生他本来什么都没有拥有过,如果一定要说一个未竟的愿望,那恐怕只有——想见一见陆恒林吧。
因为,自从那天分别,他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他了,真的,很想念。
甚至不需要面对面,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让他能加深一下对这个他爱了很久很久的人的记忆再离开,让他以后沉睡的漫长时间里,都不会忘记那张脸。
不过,现在看来是见不到了,他真的,好遗憾啊。
抱着这最后一点念头,他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在很多嘈杂的惊恐呼唤里,闭上了眼睛。
继续读研之前,本科毕业那个暑假的时候他回去待过一个星期。
那时候如日中天的陆恒林每天都很忙,一周里面六天都在加班,陪他的时间少之又少,有时候他等了一天也只是深夜能跟他说几句话,看他满脸疲惫又觉得不忍,催他睡觉。
自己等他睡着了,就借着夜灯一线黯淡的灯光,看着他的睡脸。等到困了,就自己往他怀里挤一挤,靠着他睡过去。
白天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留下的是做的不好看实际也不能算好吃的早餐。
陆恒林加班五天,挤出了一个下午早早回来,两个人也不愿意出门,在下午的好天光里开着空调纠缠在一起,做得满身是汗,也粘粘地抱在一起平复呼吸,交换亲吻,好像两个人都开始一起在高温天融化在一起似的。
傍晚的时候,天空中聚集起很多厚厚的云朵,天边的晚霞变得绮丽无比,被工作折磨到发了少年病的陆恒林把自行车从车库里搬出来说要带他去追晚霞。
他们好像也很久没有这样浪漫过了,虽然他觉得腰酸背痛,还是配合着坐上了后座。
陆恒林沿着他们从前上学的那条满是桂树的路一直骑下去,晚风有一点微微的凉意,他靠着他的背脊眯着眼,难得觉得放松又幸福。
两个人看了晚霞,吹够了风,踏着暮色往回走,陆恒林仗着路上没有多少人强迫他坐到横梁上去,一路骑的歪歪扭扭,还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把脸往他脖子里埋,咬着他的后颈。
结果到了半路紧急电话就来了,陆恒林必须回公司去处理,他只能满含歉意地看着自己,然后叫了车来接,嘱咐他骑车回去的时候要小心,看清楚路。
心里很酸涩,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他笑着陪他等来了车,笑着看他依依不舍的上车。
忽然间想起来,明天是一大早的飞机,本来想着今天最后要好好跟他道个别,说点亲密的话给他当成念想,这下也不知道他晚上会不会回来,还有没有时间说。
轿车缓缓启动的时候,他出声叫住了他,陆恒林乖乖叫车停下,下了车来。
他是在这时候意识到一切都是梦的,因为记忆里其实他忍住了没有出声,就那样目送着车走了,结果那是他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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